人物:贾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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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775—854以后 【介绍】: 唐陕州硖石人,一说吴兴人。
姚崇曾孙,一说姚崇曾侄孙。
宪宗元和十一年进士。
授武功主簿,世称姚武功。
敬宗宝历中为监察御史。
文宗大和中,出为金、杭州刺史。
入为谏议大夫,改给事中。
时民诉牛羊使夺其田,诏朱俦覆按,猥以田归使,合劾发其私,以地还民。
官终秘书监。
工诗,其诗称武功体。
贾岛并称贾姚或姚贾。
曾选王维、钱起等人诗编为《极玄集》。
有诗集等。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75?—855? 陕州(今河南陕县)人,郡望吴兴武康(今浙江德清)。
曾任武功县(今属陕西)主簿,世称“姚武功”。
晚任秘书少监,卒谥懿,后人又称“姚少监”。
姚合为开元名相姚崇曾侄孙,父闬曾任相州临河县令。
宪宗元和十一年(816)登进士第,历任武功主簿,监察殿中御史,金、杭二州刺史,刑、户二部郎中,谏议大夫,给事中,陕虢观察使,秘书少监等职。
事迹散见新、旧《唐书》本传,《郡斋读书志》卷四中及《唐才子传》卷六。
姚合诗与贾岛齐名,时有“姚贾”之称,且为晚唐苦吟一派诗人之宗主。
姚合诗以五律为主,朴茂工巧,圆稳清润,代表作为《武功县中作》30首,模写荒凉山色,凋弊风景,唯搜眼前景而深刻思之,以抒写其散诞放旷之情怀。
诗风近似贾岛,然较贾岛平淡浅近,晚唐诗僧齐己云:“冷淡闻姚监,精奇见浪仙
”(《还黄平素秀才卷》)姚合诗深为南宋四灵派诗人所推崇,然其诗取径太狭,器局狭小,所用料不过花、竹、鹤、僧、琴、药、茶、酒等物,而无感慨隽永味,元方回云:“大抵姚少监诗不及浪仙,有气格卑弱者。
”(《瀛奎律髓》卷二四)诗集有四部丛刊本《姚少监诗集》10卷。
姚合另编有《极玄集》2卷,选录王维、祖咏等21人诗作,凡100首(今存99首)。
全唐诗》存诗7卷。
唐诗汇评
姚合(约782-846?),吴兴(今属浙江)人,姚崇曾侄孙。元和初,父卒相州临河令任,因寄家河朔。十一年(816),登进士第,授校书郎。参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幕。调武功主簿,历万年、富平尉。宝历二年,授监察御史,旋分司东都。入朝为殿中侍御史、户部员外郎,出为金州刺史。大和八年,自刑部郎中出守杭州。开成中,历左谏议大夫、给事中、陕虢观察使。会昌中,为秘书监,卒。世称姚武功。合有诗名,提挈后进,时人以为“文宗”。曾选王维、祖咏、钱起等人诗百首,为《极玄集》,鉴赏甚精。有《姚合诗集》十卷、《诗例》一卷,宋人重加编次为《姚少监集》十卷行世。《全唐诗》编诗七卷。

作品评论

诗人主客图
清奇雅正主:李益……入室十人:刘畋、僧清塞、卢休、于鹄、杨洵美、张籍、杨巨源、杨敬之、僧无可、姚合。
唐诗纪事
(姚合)与马戴、费冠卿、殷尧藩、张籍游。李频师之。合有《极玄集》,取王维等念一人诗百篇,曰:“此诗中射雕手也。
姚勉《赞府兄诗稿序》
晚唐诗姚秘监为最清妙。
后村诗话
亡友赵紫芝选姚合、贾岛诗为《二妙集》,其诗语往往有与姚、相犯者。
按贾太雕隽,姚差律熟,去韦、柳尚争等级。
沧浪诗话
(宋诗)至东坡、山谷始自出己意以为诗,唐人之风变矣。
山谷用工尤为深刻,其后法席盛行,海内称为江西宗派。
近世赵紫芝、翁灵舒辈,独喜贾岛、姚合之诗,稍稍复就清苦之风,江湖诗人多效其体,一时自谓之唐宗,不知止入声闻辟支之果,岂盛唐诸公大乘正法眼者哉!
对床夜语
四灵,倡唐诗者也,就而求其工者,赵紫芝也。然具眼犹以为未尽者,盖惜其立忐未高而止于姚、贾也。
瀛奎律髓
姚少监合,初为武功尉,有诗声,世称为姚武功,与贾岛同时而稍后,似未登昌黎之门。
白乐天送知杭州有诗。
凡刘、白以后诗人集中皆有姓名,诗亦一时新体也。
而格卑于,细巧则或过之。
瀛奎律髓
予谓诗家有大判断,有小结裹。姚之诗专在小结裹,故“四灵”学之,五言八句皆得其趣,七言律及古体则衰落不振。又所用料不过花、竹、鹤、僧、琴、药、茶、酒,于此几物,一步不可离,而气象小矣。释故学诗者必以老杜为祖,乃无偏僻之病云。
唐才子传
(姚合)与贾岛同时,号“姚贾”,自成一法。
难吟,有清冽之风;合易作,皆平淡之气。
兴趣俱到,格调少殊,所谓方拙之奥,至巧存焉。
盖多历下邑,官况萧条,山县荒凉,风景凋弊之间,最工模写也。
唐诗品汇
贾岛、姚合后出,格力犹有一二可取。
归田诗话
唐诗前以李、杜,后以韩、柳为最。姚合而下,君于不取焉。
唐音癸签
姚秘监诗洗濯既净,挺拔砍高。
得趣浪仙之僻,时运以爽气;取材于籍、建之浅,而媚以茜芬:殆兼同时数子,巧撮其长者。
但体似尖小,味亦微醨,故品局中驷尔。
《诗源辨体》
胡元瑞云:“晚唐二家:一家学贾岛,一家学姚合。
”方虚谷云:“合诗有左无右,有右无左,前联佳矣,或后不称,起句是矣,缴句或非,有小结裹无欠涵容,其才与学殊不及浪仙也。
”予考《才调》、《三体》、《律髓》、《品汇》、《类苑》诸书,合诸体仅得四五十篇,五言律如“马随山鹿放,鸡杂野禽栖”、“移花兼蝶至,买石得云饶”、“移山入院宅,种竹上城墙”、“棋罢嫌无月,眼迟听尽砧”、“马为赊来贵,僮因借得顽”、“裁衣延野客,剪翅养山鸡”、“嚼花香满口,书竹粉粘衣”、“无竹载芦看,思山叠石为”等句,仅入晚唐纤巧,中亦间有近者。
但其人既在元和间,先已逗入晚唐纤巧,故晚唐诸家实多类之,非有意学之耳。
《四库全书总目》
合为诗刻意苦吟,工于点缀小景,搜求新意。时刻画太甚,流于纤仄者,亦复不少。宋末江湖诗派,皆从是导源者也。
《瀛奎律髓汇评》
纪昀:武功诗语僻意浅,大有伧气,惟一二新异之句,时有可采,然究非正声也。(司空图)固是苦吟有悟,亦由骨韵本清。姚武功搜尽枯肠,终是酸馅气。武功诗欲求诡僻,故多琐屑之景,以避前人蹊径。佳处虽有,而小样处太多。“武功派”所以不佳,正坐着力都在没紧要处。若盛唐大家却在紧要处用力,其象外传神,空中烘托之笔,亦必与本位秘响潜通,神光离合,必不是抛落正意,另自刻画小景。
石洲诗话
姚武功诗,恬淡近人,而太清弱,抑又太尽,此后所以渐靡靡不振也。然五律时有佳句,七律则庸软耳。大抵此时诸贤七律,皆不能振起,所以不能不让樊川、玉溪也。
《中晚唐诗主客图》
武功诗集,古今体存遗甚多,其五言律朴茂新奇,酷似王仲初。仲初故与水部合体,而姚君与水部为友,其得于渐摩者深矣。佳篇美不胜收,然无逾《县居诗公者,且君以武功得名,未必不由此诗起也。次为升堂第四。
《东目馆诗见》
姚武功五律,脱洒似不作意,而含蕴不尽。七律亦新脆可喜。
三唐诗品
其源盖出左太冲,而驰骋害体,已开宋派。律体典润,故得名重当时。武功三十首,持见清华,然方之孟从事、刘随州,则神情顿减。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成都人。
应举十年,至穆宗长庆三年方登进士第。
寻归蜀,诗人张籍、姚合、贾岛等皆为诗相送。
后曾为湖南观察从事。
一生仕宦不显。
尤长于乐府诗,所作甚为元稹所称,但均不存。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
成都(今属四川)人。
应举十年,至穆宗长庆三年(823)始登进士第。
旋返蜀中,张籍、姚合、贾岛、朱庆馀均有诗相送。
后曾受辟为湖南观察使从事。
一生仕宦不显。
生平事迹散见《唐诗纪事》卷四六、《升庵诗话》卷五等。
长于乐府诗。
元稹《乐府古题序》云:“昨梁州见进士刘猛、李馀各赋古乐府诗数十首,其中一、二十章,咸有新意,予因选而和之。
”今元稹和诗存,而李馀原唱已佚。
全唐诗》存诗2首,“体近风骚”(贾岛《喜李馀自蜀至》)。
唐诗汇评
李馀,生年年不详,蜀(今四川)人。
元和十二年前后为梁州贡进士。
长庆三年(823),登进士第。
尝宦游湖南。
馀工乐府,尝赋古乐府诗数十首,元稹有和作,与张籍、姚合、贾岛、朱庆馀交往。
全唐诗》存诗二首。

作品评论

元稹《乐府古题序》
梁州见进士刘猛、李馀,各赋办乐府诗数十首,其中一二十章咸有新意。
诗人主客图
高古奥逸主:孟云卿……入室六人:李贺、杜牧、李馀、刘猛、李涉、胡幽贞。
升庵诗话
唐时蜀之诗人,陈子昂、于季子、闾邱均、李白、阮咸、雍陶、刘湾、何兆、李馀、刘猛,人皆知之。
存馀堂诗话
古乐府命题俱有主意,应之作者直当因其事、用其题始得。往往借名,不求其原,则失之矣。如刘猛、李涂辈,赋《出门行》不言离别,《将进酒》乃叙烈女事,至于太白名家,亦不能免此病。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江南人。登进士第。与韩翃为友。宪宗元和中,任监察御史。以实报凤翔马坊事,被罢职。穆宗长庆二年,任刑部员外郎。文宗太和四年,任右庶子。未几卒。能诗。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
革,一作华,误。
江南(今江苏南部、浙江一带)人。
登进士第。
宪宗元和中任监察御史,以实报凤翔马坊事罢职。
穆宗长庆二年(822)任刑部员外郎。
文宗大和四年(830)任左庶子,约未几卒。
事迹散见韩翃《送孙革及第后归江南》、《唐会要》卷三九及卷六七、《唐御史台精舍题名考》卷三、《旧唐书·孝友传》及《张孝忠传》。
全唐诗》存诗1首,一作贾岛诗。
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五
革。宪宗朝官监察御史。长庆时迁刑部员外郎。拜刑部侍郎。太和时为左庶子。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闽中人,一作越州人,名可久,以字行。敬宗宝历二年进士。官秘书省校书郎。受知于张籍。工诗,有诗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名可久,以字行,排行大,越州(今浙江绍兴)人。
敬宗宝历二年(826)登进士第,官秘书省校书郎。
曾客游边塞,仕途颇不得意。
与张籍、贾岛、姚合、顾非熊、僧无可等交游。
其诗辞意清新,描写细致,风格与张籍相近,尤擅五律。
《宫词》、《近试上张水部》等最为传诵。
生平事迹散见《唐诗纪事》卷四六、《唐才子传》卷六。
有《朱庆馀诗》1卷,《全唐诗》存诗2卷。
唐诗汇评
朱庆馀,生年年不详,名可久,以字行,越州(今浙江绍兴)人。
长庆中,入京应试,谒水部员外郎张籍,藉爱其诗作,置之怀袖而推赞之,由是知名。
宝历二年(826),登进士第。
授秘书省校书郎,迁协律郎。
尝西游洞庭,北历边塞。
贾岛、姚合、无可、颁非熊、李馀、章孝标等交游唱酬,与白居易、王建、令狐楚、蒋防亦有交往。
有《朱庆馀诗》一卷。
全唐诗》存诗二卷。

作品评论

诗人主客图
清奇雅正主:李益……及门八人:僧良乂、潘诚、于武陵、詹雄、卫准、僧志定、俞凫、朱庆馀。
张洎《项斯诗集序》
吴中张水部为律格诗,尤工于匠物,字清意远,不涉旧体,天下莫能窥其奥,唯朱庆馀一人亲授其旨。源流而下,则有任蕃、陈标、章孝标、倪胜、司空图等,咸及门焉。
后村诗话
庆馀绝句,为世所称赏,然他作皆不如此。
唐才子传
(庆馀)得张水部诗旨,气平意绝,社中哲匠也。有名当时。
升庵诗话
朱庆馀诗,王荆公《百家选》多取之。
《唐诗品》
朱生文有精思,词有调发,意匠所遣,纵横得意。亲承张水部意旨,遂擅名场,不能更扬其志,上窥“大雅”,岂非抱玉握珠而更有彬彬之叹者耶!
唐音癸签
朱庆馀学诗于张籍,具体而微。“旅雁捉孤岛,长天下四维”,猛句亦水部所少。
《唐诗归折衷》
敬夫云:庆馀受知于文昌,而得交阆仙,仍其选句亦兼之刻深、藉之娟秀而有之。
《载酒园诗话又编》
朱庆馀不能为古诗,即近体亦唯工于绝句。
《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
庆馀无古体,律格专学水部,表里浑化,他人鲜能及者。断推上入室。
《诗学渊源》
庆涂学杜,寝追大历,晚唐诗人中殊不多见。间有累句,是其所学过当之敝。
《唐诗概说》
庆馀诗思清意深,步趋王、孟。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唐越州人。
初为僧,法名淡然。
宪宗元和间,在洛阳与韩愈、李益、孟郊、贾岛交游,有诗唱和。
后听韩愈规劝而还俗。
旋赴随州读书,韩愈有诗送之。
性耿介,不与世合。
约卒于宣宗大中以后。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
越州(今浙江绍兴)人。
曾为僧,法名淡然。
宪宗元和间在洛阳,与韩愈、孟郊、李益、贾岛等交往甚密,有诗唱和。
约于元和十一年(816)听韩愈规劝而还俗。
赴随州读书,韩愈有诗送之。
性耿介,不与世合。
约卒于宣宗大中以后。
事迹散见韩愈《送诸葛觉往随州读书》诗韩醇注、孟郊《送淡然》、贯休《怀诸葛觉二首》及《唐诗纪事》卷三〇。
全唐诗》存诗2句。
另有与李益等联句诗1句,《全唐诗续拾》收之。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1587—1646 【介绍】: 明安庆府怀宁人,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百子山樵。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初倚左光斗,以升迁不如己愿,转而依附魏忠贤,任太常少卿。又惧其不足恃,每持两端。崇祯初,名列逆案,废为民。后居南京,招纳游侠,谋以边才召。复社诸名士为《留都防乱揭》逐之,遂闭门谢客。福王立,得马士英力,为兵部添注右侍郎,进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乃翻逆案,欲尽杀东林、复社及素不合者。清顺治二年,清兵陷南京,大铖逃入浙江方国安军中,次年赴钱塘江干降清。从攻仙霞岭,发病僵仆石上死。一说清兵搜得大铖等请唐王出关,为内应疏,大铖闻讯,触石死。大铖通音律,有文才,所撰传奇今存《燕子笺》、《春灯谜》、《牟尼合》、《双金榜》,以情节曲折见长,另有《咏怀堂诗集》及传奇多种。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集之,怀宁人。万历丙辰进士,官吏科给事中,坐魏党禁锢后,以兵部尚书起用,有《永怀堂集》。
永怀堂集·自叙
夫诗者,教所存以情治情之物也。情亦奚事治?盖身心与时物触而诗生焉。于是导以理义,黜正其有未合者,则人之所为诗,圣人教人之所为诗也。人生身世得失,亦何多端,而「群怨」足概之。诚能浣泳中和,善所群怨,斯情治,而人心、世道亦罔不善、罔不治。 唐虞《卿云》八百,「康衢」「历山」之歌,哀乐固殊,然忠孝之则之至,一也。《国风》、《小雅》尚矣,谓《离骚》兼之者,伤厥旨则然,乃若其辞,几何不开贤知、鬼神之渐乎?降是而《大风》《柏梁》《短歌》《公宴》,浩荡雄丽,震烁一时,似取诸齐秦《鸡鸣》、「板屋」者居多。骎骎乔烦,恶能无虑。即家步兵祇浮沉致讽耳。赖陶公起而闲焉。公眷怀典午,耻拾宋粟,托《北门》《考槃》以寓弁宛。感其体植斯志,深而兴远,中和之脉所留岂其微耶?齐梁淫极,而伤亦随之矣。李唐君臣嘅亡国之靡靡,受音响以节制。体虽至律而变,然变亦至律而止,变即其所以为功也。与唐初情法不谐,参差拘窘,未免互见。至云卿、延清而严,射洪而宕,咸斐然足观。惟辋川、太祝、达夫、少伯、盱眙、新乡六子为能弥纶兴象,磐礴性灵,虽标负各殊,品不尽副,而于《三百》繇正趋变,可以群怨之旨,服习含茹,什一犹存,不可谓非灵均、陶、阮之余韵也。余辈芃芃,然疑相介,违心推奖,吾终未之能矣。矫哉皋羽,振金石于式微,匪独赵宋希声,即置之太祝诸子间,登降献酬雍如也,岂非感遇日促,离忧日以长,怨而无失其人伦之正者哉? 嗟乎!悠悠时代,茫茫宙合,予出入揣摩于《风》《雅》踰三十年,自审所获理义,与有获于理义之君子止此,而大旨则括于「以情治情」之一言。质先民,俟后起,举不易此矣。 崇祯乙亥冬日,石巢阮大铖拜手撰。(《永怀堂集》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永怀堂集·序(叶灿)
余不佞,从阮公集之游也,盖自癸卯上公车始云,屈指到今三十三年矣。忆壬戌,余官南雍,公以给事侍养归,舟过江头,仓卒一晤别去,遂十三年不相见。人迩室遐,悠悠我思,病懒成癖,能无各天之叹? 去年秋,里中忽遘二百七十年所未有之变。公眦裂发竖,义气愤激,欲灭此而后朝食。捐橐助饷,犯冲飙,淩洪涛,重趼奔走,请兵讨贼,有申包胥大哭秦庭七日之风。卒赖其谋,歼丑固圉,一时目击其事者,无不艳羡嗟叹,以为非此奇人奇才奇识,安能于仓皇倥惚中决大计成大功哉? 余流落南中,一见握手,劳苦如平生。居久之,尽发其平日所著诗歌以就余印可。余展读之,跃然曰:「公之技遂至此乎?不见公久矣。公犹昔人,公诗非昔诗也!」公曰:「吾里居八年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耳。无刻不诗,无日不诗,如少时习应举文字故态。计频年所得,不下数千百首。然吾亦尝思之矣,不深其根,不可以探微也;不历其变,不可以穷态也;不定其宗,不可以摧魔也。吾诗渊源于三百篇,而沉酣于楚骚、文选。以陶、王为宗祖,以沈、宋为法门,而出入于高、岑、韦、柳诸大家之间。昼而诵,暮而思,举古人之神情骨法,反覆揣摩,想像出入,鉥心刿肝,刳肠刻肾。其馀中晚逮宋、元以下,及于近代之名人,卑者熟烂如齐威、秦皇之尸,即其铮铮者,亦薰莸互冒,瑕瑜相参,譬如羔裘而狐袖,何足以语千尺之锦,登作者之坛哉?」又曰:「古之君子,不得志于今,必有垂于后。吾辈舍功名富贵外,别无所以安顿此身,乌用须眉男子为也?吾终不能混混汩汩,与草木同朽腐矣。」余闻其言而悲之,且壮其志之大、识之高,不为尘俗势利牵制埋没也。 公少负磊落倜傥之才,饶经世大略,人人以公辅期之,居掖垣,谔谔有声,热肠快口,不作寒蝉嗫嚅态。逡巡卿列,行且柄用,一与时忤,便留神著述。家世簪缨,多藏书,遍发读之,又性敏捷,目数行下,一过不忘,无论经史子集、神仙佛道,诸鸿章钜简,即琐谈杂志,方言小说,词曲传奇,无不荟丛而掇拾之。聪明之所溢发,笔墨之所点染,无不各极其妙,学士家传户诵,而全副精力尤注射于五七字之间。抉摘刻削,吟或一字未安,即经历岁时,必改窜深稳乃已,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者。即孟襄阳之眉毫尽落,王摩诘之走入醋瓮,其攻苦殆无以远过。以故,其诗有庄丽者,有澹雅者,有旷逸者,有香艳者,至其穷微极渺,灵心慧舌,或古人之所已到,或古人之所未有,忽然出之,手与笔化,即公亦不知其所以至而至焉。公家坚之先生,吾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则知公所得深也。 吾窃有慨于昔之持论者曰「诗必穷而后工」,至以诗为致穷之具而讳言之,则诗者,仅一困人蹇士抒愤泄懑之物,琐尾矞宇无聊赖者之所为,而古之人歌之乐章,奏之郊庙,陈之燕享,何其道之尊而用之重乎?吾夫子身任「在兹」之文,至举而归之,天之未丧,则文者物之华、天之宝也,六丁为之收拾,太乙因而下观,繇来尚矣。夫子五十而知天命,知之真,故任之重也。后世宗门相勘验,亦必曰「近日有何言句」,才一动舌头,而成佛作祖,不外乎是。且天之厚夫人也,将予之以如梦如幻、如泡如影之功名富贵为厚乎?抑成就之以千秋万世之大业,照耀之以三辰九曜之光华为厚乎?不朽者文,不晦者心,动天地,感鬼神,天壤间止此一物。至今天下知有明允而不知有文甫,知有昌黎而不知有子昶。八斗五车与三公九卿,所得孰多?文章千古,得失寸心,前人之精神不息,后代之心眼倍灵,是以古立言君子畏之、慎之、重之而不敢轻。 昔李百药论诗,上陈应、刘,下述沈、谢,而王通不答。薛收曰:「子之所言,是夫子之所痛也。」则诗亦难言之矣。三代盛时,无论公卿、士大夫,即牧夫游女,皆涵育于先王之泽,而湛濡于教化之深,吐词为经,矢口成训,何容拣择?夫子晚而删《》,仅存十分之一,所存少而所去多,何耶?圣人造化之笔,世儒何能窥测其微旨,而逸诗之传于后者,又皆可歌可咏,可咀可味,门弟子皆能习之,而皆能言之,则圣人之未尝一概抹煞之也,亦明矣。而至今传者寥寥,或后人遗失,或经秦火,皆不可知,而当时亲受业于圣人门者,说《》又各各不同。岂《》为活物,圣人固未尝执一说以定人,而人各以其意见自筑一宫墙、别开一门户耶? 禅家有活句、死句。执其死句,则此心自然非彼心,一地不能知二地,为元微之之优杜劣李也可,为杨大年之以杜为村夫子也可,即为近日之呶呶王、李辈也亦无不可。得其活句,则放开眼目,恢廓胸襟,永明不云乎:「众生言语悉法界之所流,外道经书尽诸佛之所说。」而况李、杜、元、白、苏、黄诸大家,及近日王、李、钟、袁诸名士,即其中不能无利钝,何容轻置拟议于其间耶?大颠一难,昌黎杜口不读佛书;欧公晚悔,勿谓床头无捉刀人。甚矣立言君子之难也!况乎宇宙之间,止此精灵。坡老为邹阳之转劫,留邺是岁星之现身。相尅即以相生,千月元是一月,何彼何此,何去何从,惟前有毗陵、晋江之争雄,故后有中原紫气之犄角。后来作者,建风雅之帜,自命为千古之人,钗钏瓶盘,镕为一器;百川大海,收之一滴。勿效金色头陀妄摈神变之妙德,只恐当来之佛尚迷如来之舍利耳。 公诗刻成,以余久交,命余一言以弁其首。痴钝人作痴钝语,以请教于公,不知以为然否。 时崇祯乙亥秋,眷弟叶灿顿首拜题。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永怀堂集·诗序(邝露)
传称:「诗者,志之所之也。」嗟叹不足而歌咏生,兴观不足而怨生。圣贤以之达政易俗,成功告神。其失志也,吟讽性情,以亲媚于君父。无物非志,无之非怨,怨斯善矣。 吾师石巢氏钟衡庐、潜霍、湓蠡之气,而焕乎离处,神光禧庙,今上不讳之朝,而丁乎蹇■(屈求),登歌清庙,赓载肃邕,而啁唽乎江潭荡瀁之滨。缺茧肿胝,哭秦完宋,沮麛裘而颠连乎五噫之庑,明乎王政之因革。风俗之播迁,鬼神之悲悼,餔糟审矣,离骚牢矣。伯玉行年,悔其少作。采生平汗牛充栋不盈卷,掬小子志之,敷衽讨论,不污彝好。观海观澜,牢笼众妙。饮明堂在邹之醇,割西园、南皮之腴,弹压六代,而砥柱乎柴桑。其恊律之什,伯玉翕焉禅纯,摩诘圣焉禅智,三唐无其匹也,况下此者哉! 夫代有变而情不迁,平心而铺万物之自然,故读者不劳而劝,不迁止乎礼义也;不劳而劝,纽之王化也。诵其诗,知其人,庶几可以论世。 岭南门人邝露序。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咏怀堂诗外集·自叙
盖闻才逐情生,情从境感;兴有所会,响亦随之。故兰亭曲水,纪逸事于流觞;桃叶春江,啭香喉于柔橹。长安多古意,游丝将啼鸟争妍;丽日照皇洲,草色与蜻蜓俱醉。酬兹胜日,藉厥新声。亦有枫森巫峡,叶落洞庭。女萝睇笑,搴山鬼之云容;宝瑟凄清,泣幽灵于湘浦。斯则宋玉对以愁生,雍门感之泪下者矣。 若夫水清月吐,霜满烟平。淩波皓腕,拾海月兮石华;吸气绛唇,和流铃于松籁。飒沓转空林之梵,萧条为半岭之声。斯则尘虑唐捐,清机濩露。幽人旷抱,微有可宣。 以至高馆张灯,动离思于琴瑟;旗亭折柳,惜行李乎骊驹。水咽河梁,天长云树。既登高而送远,复感梦以怀人。此柴桑所以有霭霭之章,商陵因而臻悠悠之嘅也。 其馀剿儿饮马,倡妇弹筝。或葡萄美酒,舞龙剑于帐前;或𦄵繂花裙,啼凤声于屏下。薰宋鹊以博山之焰,啼乌臼于合欢之株。下至斗鸡躤柳,飞堶藏钩。乐有多端,咏难一例。 要以情钟我辈,乐所自生。无虑江令之花繁,莫遣参军之才尽。万籁号而镛箊并奏,秋水至而瀱汋齐盈。而又何必较量乎工拙,按覆以神理也哉? 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自序
夫诗而不能志时者,非诗也。然时为诗所志,而时尚忍言哉。吾悲《关雎》《麟趾》之不胜《黍离》,而《鹿鸣》之不胜《弁旻》也。危败馀生,风烟避地,岵屺瞻陟,抑又双潜,予之时可知,诗亦可知矣。追忆平生出处,获际升平,身历华胥,栩栩如梦,繇今思之,此可复得耶?其称诗,遂自崇祯乙亥后系曰「咏怀堂某年诗」,而后仿此焉。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叙(马士英)
向余从集之为牛首游,集之有「落叶满空林」句,余亦有「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句。今岁,集之集其丙子诗,遂以前句冠简牍,刻成,适白荡老人从横山来,挂锡牛首,千馀年后,续此横出一枝佛法,而旷代词人直下知归,滴血担荷。咦!寒岩骨立,千林发脱,落叶依根,转身就父。我辈前日诗,竟识集之今日事,亦奇特矣。 集之文章经济,淩古铄今,呕心风雅,如狮子王搏象搏兔,皆全其力。以陶、储、王、李为门庭,汉魏为堂奥,《三百篇》为归宿,故其诗沉郁顿挫、清新俊逸无不有,明兴以来一人而已。然此以论丙子、丁丑以前诗可也。集之今且横按莫耶,全提一句,唱无生曲,作大号吼。山林水鸟,咸助发机;细语粗言,总标实相。谁敢复以文人眼会集之末后句? 然辋川主人夙世词客,不妻不肉,投迹空王,竟不得与裴措大同入传灯,总成孤负。集之不惜鼻头,付白荡老人,扭捏从前大雄峰头一喝,三日耳聋,是何音调! 丁丑仲冬廿有三日,弟马士英具草。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丙子诗》卷首)
永怀堂集·辛巳诗序(张福乾)
(上缺)堂莫能仰视。斯其纯忠至孝,原本天性,天故所以曲成。夫出处之大,广渊其气,全畀之以文字之权,意盖渺而微矣。顾使先生十五年来,役役长安道上,则亦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勤渠军国之不暇,夫安能出风入雅,多而精,精而新,新不已,以致天下后世知有一代之诗人、文人如是?假造物善忌,白应与彼不与此。已若夫福也,□□□□□□□□□笔侪偶今皆陈丧无□□□□□□□□□居积忧老,或酒色病废,或以实不称名折,求夫十年一冠。三旬九食,名不越户庭,历雨饥岁而讽咏不辍,咎誉两绝者,菰芦中隤然唯一张子在耳。故曰文章之美,天地所甚珍惜也。一朝之富贵利达,视无殊马牛通洞耳。然而此中苦隽之味,曷能轻以给人。吾将愿与海内有志者共钻核而粥之也。 崇祯十有五年闰十一月之上浣日,夏口老门人张福乾书于秦淮之千佛招提。 (辑自《咏怀堂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辛巳诗》卷首)
永怀堂集·题记(陈三立)
大铖猾贼,事具《明史》本傅,为世唾骂久矣。独其诗新逸可诵,比于严分宜、赵文华两集似尚过之,乃知小人无不多才也。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辞二则(陈三立)
芳絮深微,妙绪纷披。具体储韦,追踪陶谢。不以人废言,吾当标为五百年作者。丙辰惊蛰,散原。 咏怀堂诗五言古希踪陶韦,称最胜。此上下二卷,悉崇祯辛巳一岁作。酬应七律特过半,而澹秀矜鍊,犹足与前刻相伯仲。但仅见之本,似视前刻流传尤少,殆由贱其人,或篇中于未入关之新国屡有指斥,犯时大禁,购藏者不无贾祸之惧耶?翼谋今竟从金陵书肆得之,亦可居之奇货也。假读毕,聊为题记,辛酉八月,陈三立。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记(章炳麟)
大铖五言古诗以王孟意趣而兼谢客之精练。律诗散不逮,七言又次之。然榷论明代诗人如大铖者鲜矣。潘岳、宋之问险诐不后于大铖,其诗至今存,君子不以人废言也。戊辰孟春,太炎。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跋(柳诒徵)
此书都十卷,并据阮氏自刊本校印。原刻《咏怀堂诗集》四卷,《外集》二卷,《丙子诗》一卷,《戊寅诗》一卷,旧藏丁氏八千卷楼,今在钵山图书馆。《辛巳诗》二卷,则余游书肆得之,兹为合印以备谈艺嗜奇者之求。至弘光时,诗不知尚有刊本否也。 大铖当天启中,与左、魏诸公搆衅,名在珰案,终庄烈帝世,废斥十七年。叶序称其里居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是集所载,盖皆其穷居屏处,淬精壹力之诣也。 大铖曾大父鹗、从祖自华,皆有才学而不轨于正。鹗从欧阳南野游,王学支裔也,而盗虚誉以贪墨败,详《明史·胡宗宪传》。自华偃蹇骀荡,仕辄不得志,见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至大铖遂为有明一代奸臣之殿,得罪名教,陨首岩石,其亦家世赋遗然欤? 自华自谓其诗超于鳞而上之,且诏大铖卓出独树,自致千古。叶序称坚之先生「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是其诗亦本自华教融怪特之性,而归于冲雅,濡染有自,宜其异常也。大铖诗之途径,既见于自序,其论陶诗,谓靖节萧机玄尚,直欲举《大风》《柏梁》《短歌》《公宴》汉魏间雄武之气,一扫而空之,以登于《考槃》《北门》之什,似《离骚》《歌》《辨》亦在然疑出入中。易世而有辋川、太祝、京兆三子者,又能变化以广其意。今从陶入《三百》,功力倍取资博,而意象更觉日新,则后起群贤不可不勉,其自期待者,夐矣。 然史传第称大铖「机敏贼猾,有才藻」,削其诗不登《艺文志》。钱谦益故尝阿大铖,仅录其诗七首。初非其极诣,亦不加评骘。朱彝尊《明诗综》不载大铖姓字,附论于李忠毅诗前,曰:「佥壬反覆,真同鬼蜮,虽有《咏怀堂诗》,吾不屑录之。」以故清代藏书家于其诗率鲜著录。乌虖!名节之视文藻,顾不重耶? 抑余读夏存古《续幸存录》论圆海事一则,曰:「阿珰亦无实指。」再则曰:「阮之阿珰原为枉案。且谓持论太苛,酿成奇祸,不可谓非君子之过。」夫以东林子弟躬受大铖荼毒者,而为恕词若此,使大铖丁甲申之变,终已不出。读其诗者挹其恬旷之致,于品节或益加恕焉,未可知也。然则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可疾之已甚,而负才怙智不甘枯寂,积苦摧挫,妄冀倒行逆施,以图一逞,卒举其绝人之才,随身名而丧之者,良足悲已。戊辰五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丙子诗卷下跋(柳诒徵)
《咏怀堂诗》十卷既印行,丁君初我白海虞贻书,谓尚有《丙子诗》下卷传钞本。亟丐丁君录示,多漫游江淮模山范水之作,风调故不二也。叶君玉虎复影寄圆海手书诗,亦集中所无。爰印《补遗》一卷,以赓前书。 渔洋《游献花岩祖堂记》云:「阮司马大铖被废后居此寺,寺多其书迹。僧雏出所藏甲申五月诗,观之殊多齮龁蜀洛清流之语。」又云:「祖师洞内一石,『佛』字宛然,阮司马题云:『岩花长吐天人供,春草难遮佛字痕。』皆纪实也。」零章断句,又出此十一卷之外,因并记之。 己巳三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补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九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读阮大铖咏怀堂诗集(胡先骕)
吾国自来之习尚,即以道德为人生唯一之要素。
故《武》乐蒙「尽美」「未尽善」之讥,孔子复有「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之语。
此种习尚固足以巩固人类道德之精神,然有时艺术界乃受其害。
尝读宋孙觌之《鸿庆集》,观其诗精严深秀,诚有宋之作家。
然明嘉靖间常州欲刻其集,邑人徐问以其曾志万俟卨之墓,竟有「觌有罪名教,其集不当行世」之言,事以遂止。
此外大奸慝加严嵩、赵文华辈,皆文学巨子,今日读《钤山堂集》者,能有几人?
若赵文华立,竟鲜有知其能文者矣。
又如明末南都权相马士英,人但知其奸,而鲜知其能文,然观其序阮大铖《咏怀堂丙子诗》,乃自举其「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之句,则知此公不但能诗,且深研内典也。
阮集之以佞倖小人,始则首鼠魏珰、东林之间,卒为东林所斥,而列名逆案,继乃乘南都福王之立,阿附权相,汲引佥壬,芟锄正士。
南都覆亡后,复降清室,终于走死,遂为士论所不齿,遗民所腐心,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
终满清二百八十年之际,除《燕子笺》《春灯谜》两传奇外,殆无人能举《咏怀堂诗》之名者矣。
其集既未为《四库》所收,士君子复深鄙其人,世间遂少流行之刻本。
溧水王伯沆先生几费心力,始克缮。
集其内外集共四巨册,然祗止于戊寅。
前岁丹徒柳翼谋先生复在旧书肆购得其《辛巳诗》一册。
阮诗之存于天壤间者殆具于是。
以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之遗集,乃几于没世不称,不可谓非世间文化之一大悲剧也。
欲知《咏怀堂诗》在中国诗界中之位置,不可不知中国诗之源流。
尝考中国诗自周秦以降,即分人文与自然两派,若《三百篇》、《十九首》、苏、李、阮、鲍、李、杜、元、白、韩、孟、欧、王、苏、黄、陈后山、陈简斋、陆剑南、杨诚斋,下逮晚清郑子尹、陈伯严、郑太夷诸诗人,皆属于人文派;若屈原、陶、谢、王、孟、韦、柳、储光羲、贾岛、姚合、林和靖、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辈,皆属于自然派。
前派之诗,以人事为重,故无论达为显贵,穷为寒儒,皆以家国盛衰、人民疾苦为念,其伦纪之情亦极笃,故每能为深至怛恻之音,而稀有遗世独立之概;后派之诗,则忽视人事,常怀骞举出尘之思,为之者常禀冰雪之质,冲旷之怀,以隐逸为高尚,薄功业如浮云,一若大块劳生,光阴逆旅者。
二者之人生观截然不同,其诗之韵味亦以迥异。
《咏怀堂》则自然派之子裔也。
观其与《杨朗陵秋夕论诗》句云:「时尚奚足云,所严在古昔。
斋心望云天,柴桑如可即。
(中略)天不生此翁,六义或几息。
厥后王与储,微言增羽翮。
(中略)异代晞发生,泠泠濑中石。
(中略)舍是皆洳沮,偶汇亦沟洫。
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
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可知其所推许者,《三百篇》外厥为陶、王、储、谢数公,心目中且无李、杜、苏、黄,尚何馀子之足云。
虽持论不无稍苛,然其宗旨可知矣。
《咏怀堂诗》在自然派诗家中别树一帜。
吾尝遍读陶公及王、孟、韦、柳诸贤之诗,虽觉其閒适有馀,然尚稍欠崇拜自然之热诚,如英诗人威至威斯之「最微末之花皆能动泪」之精神,在陶、韦诸贤集中未尝一见也。
如陶公《归田园居》《饮酒》,孟襄阳《秋登兰山寄张五宿业师山房待丁公不至》《登鹿门山怀古》《夜归鹿门歌》,王右丞《送别青溪》《渭川田家》《辋川閒居》《赠裴秀才迪》《酬张少府过香积寺》《终南别业》,储光羲《田家即事》《田家杂兴》《张谷田舍》,韦苏州《幽居晓坐西斋》《游龙门》《香山泉》《简寂观西涧瀑布下作月溪与幼遐君贶同游》,柳柳州《晨诣超师院读禅经南涧中题与崔策登西山构法华寺》《西亭溪居》诸诗,或咏山水之胜,或述田家之乐,皆为集中之精粹,而最能代表作者之思想者。
然皆静胜有馀,玄骛不足,且时为人事所牵,率未能摆落一切,冥心孤往也。
惟《咏怀堂诗》,始时能窥自然之秘藏,为绝诣之冥赏。
故如「春风鲜沉冥,霁心难与昧」「林烟日以和,众鸟天机鸣。
泽气若蠕动,瘁物亦怀荣」「息影入春烟,形释神亦愉」「卧起春风中,百情皆有触」「春风荡繁圃,孰物能自持。
人居形气中,安得不因之」「山梦自难繁,岚翠警空想。
即此寓觉因,矧复风泉响」「饮此青翠光,使我心颜醺」「眺听将安著,山川若始生」「水烟将柳色,一气绿光浮。
坐久领禽语,始知非梦游」「隐几澹忘心,惧为松云有」「息机入空翠,梦觉了不分。
静抱虚白意,高枕鸿濛云」等诗句,非泛泛模范山水、啸傲风月之诗人所能作也,甚且非寻常山林隐逸所能作也。
必爱好自然、崇拜自然如宗教者,始克为之。
且不能日日为之,必幽探有日,神悟偶会形释神愉、百情有触时,始能间作此等超世之语也。
即在《咏怀堂》全集中亦不多见,他人可知矣。
至于写景之佳句,几于美不胜收,而要能以閒淡之笔,写空灵之境,如「花叶沐已齐,晴鸟纷我园。
伫立始有悟,任运良可尊」「辨叶歛旁眺,因香纵恬步。
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
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霁心与定气,冯之酌终古。
自昔邈何获,在我恬有取」「空翠感微息,定览察殊状。
叶并远帆鹜,鸟习天花漾。
山樽给永日,清言副灵贶」「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
烟定群峰开,林缺江帆舞。
遂觉性情逸,弥恻尘襟苦」「微步历禽上,清言满松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萝葛翳山窗,梦境亦沉邃。
觉闻松际禽,始悟晨峰翠」「山气生夜凉,萧机革尘侮。
明灯草虫次,弥觉清言膴。
倦至歇琴樽,支枕向终古」「古壑寓声闻,诸峰侍云动。
空翠如有人,香端转孤诵」「淡月写空水,微烟绵夕林。
于此理閒楫,憺然生远心」「山翠既虚无,月气殊微茫。
奉身入清机,耳目非故常」「感此香光气,弥澄虚白心」「秋山钟梵定,诸感触无几」「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真机满山夜,梵止草虫鸣。
即境已忘辨,观心无可清」「视听一归月,幽喧莫辨心」「孤峰超梦界,幽磬閟灵闻」「屏居成独坐,池水与心清。
林月自然至,尘机何处生」诸句,皆能超脱物象,别具神理,除微嫌烹鍊外,要可抗手王、孟,俯视储、韦。
即集中寻常写景之句,如「村暖杏花久,门香湖草初」「萝雨静可数,闾巷如空山」「孤舲倚山翠,木叶静可数。
微风入清夜,海月渐遥举」「草暝气亦和,空翠自成露」「潭定藻影开,月白虫吟广」「炊烟冒岚影,旅梦接山云」「竹疏山气透,荷近稻香分」「林空闻露响,潭曙识星飞」「立渚见恬鹤,争烟闻乱乌」,已非姚合、许浑所易办,寻常作者偶得之,即可自诧为得神助者也。
至若「放心浩劫外,置眼无生前」「尘累尽唐捐,空明入非想」「喧寂了非我,平等旨奚二」「曾谓遗物浅,不知应化深」等句,则非精研内典,确有心得之人不能道,王右丞尚有不逮,若苏长公、黄山谷之仅以佛语装门面者,尤无论矣。
《咏怀堂诗》尤有一优点,则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尝考阮氏所称许之诗人,除陶靖节、王右丞、储侍御三家外,所亟称者厥为谢晞发。
实则《晞发集》诗雕锼镶诡,取径长吉,近体则时参少陵,与陶、王异趣。
然阮集之称许若是者,或赏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晞发集》中诗句如「月离孤嶂雨,寻梦下山川」「水生溪榜夕,苔卧野衣春」「锡声归后夜,琴意满诸峰」「窟泉春洗屐,毡雪暮过楼」「涧响夜疑雨,云寒春欲层」「鸟宿湿栖树,花流晴下溪」等,皆新隽镶奇,虽理致视《咏怀堂诗》为逊,然确为其宗派也。
尝考中国之诗,其精神固如上文所述,分人文与自然两派,其技术又可分清淡平易与生涩雕锼两派。
如晋宋之陶、谢,唐之王、孟、韦、柳,宋之陈简斋、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以及永嘉四灵,前派也;唐之韩愈、孟郊、卢仝、李贺,宋之梅圣俞、黄山谷、陈后山、谢皋羽,后派也。
惟《咏怀堂诗》则禀王、孟之精神,副以黄、陈之手段,故倍觉过人,亦犹清末诗人郑子尹之《巢经巢诗》,以黄、陈之手段,傅以元、白之面目,亦遂开一前此诗家未有之体格。
总观《咏怀堂集》中,天机独擅,不假雕饰之句,如「乍听柴扉响,村童夜汲还。
为言溪上月,已照门前山」「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潭影澹相照,松风幽自吹」等,虽屡见不鲜,然非能代表其体格者。
至如「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磅礴意有得,沉冥理非误。
初叶一禽啭,轻飙数花骛」「警萝若开笑,追香宛迷杖」「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危步历禽上,清言满松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象纬关睇笑,草木感冲茜。
湖光澄远心,峰霞荫华撰」「夕鸟衔情入,秋花质影同」「天花杂莼饭,空翠警书声」「百药延春气,群峰侍法筵。
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幽人即芳草,宵语若深山」「无言山磬传空翠,晏坐松灯照石泉」「据梧尽日曾无梦,动操群峰各领声」等诗句,则极雕镂肝肾之能事,大非王、孟、储、韦之所习为矣。
苟明眼人不为外貌所欺,则可见其与孟东野、黄山谷同一溪壑,此其所以称美谢皋羽之故,亦即《咏怀堂集》所以出奇制胜之处也。
自诸体言之,咏怀堂所最工者,厥惟五言古与五言律。
五言古诗闲整以暇,极得陶、王、韦、柳之神理;五言律诗天机完整,一气呵成,尤得王、孟之神髓。
其四言古诗导源《三百篇》,古趣盎然,颉颃汉魏,佳句如「令仪干岳,澄思怀渊。
行芳气洁,式则幽兰」「纤月虚徐,秋花如烟」「群龙入谷,潜跃欣同。
亦有不速,鸾车雍雍。
班荆蓐食,力拯颓风」「临觞不乐,日月弥晏。
停云崇阿,播芳南涧。
龙蛰匪存,凤衰何谏」皆《雅》《颂》之遗,魏晋以还,文人歛手者,惜篇幅不多耳。
至于七言,则非所长。
七言古诗,真气薄弱,内美不充,驰骤竭力,故每有辞胜于意之嫌,虽佳句如「恬从秋水照吟魂,饥向青峰质危语」「不将浅籁接清哦,肯弄凡烟格玄对」仍清隽绝伦,然佳篇极稀。
五七言古诗之差别,几不可以道里计,诚异事也。
七言律诗大体仍七子之旧格,惟知铺排,一无深语,虽佳句如「高咏各师寒岁雪,初衣交揽六朝云」「钵影尚涵将晓月,经行时触未归岚」「尽日经行空翠里,一春调息雨声中」「江树春红村雨足,露粳秋碧晚烟和」者,亦属屡见不鲜,然完整可诵之篇颇少,殊非五言律诗之满目琳琅者可比也。
七言绝句非作者所措意,一时兴到,虽有佳作,亦不足为大观,可不置论。
夫兼揽众长本非易事,老杜而外,各体皆能名家者本不数觏。
阮集之能以五言擅长已非易事,固无庸苛求也。
虽然,《咏怀堂诗》实质上乃有根本大缺点焉,即天性不足是也。
总阮氏之一生观之,生有异禀,才力过人,自无疑义。
然迹其阿附权奸,倾陷正士之行为,可知其绝无道德观念。
彼身丁明季,目击时艰,在有志之士方且疾首腐心之不暇,而彼仍啸傲山水,寄情风月,极其自得。
观其集中,忧天悯人之辞百不一见,即可知其人德性之薄弱矣。
其感时之作,有《己未春感辽事》四律、丙子《空城雀》一七古、《秋雨卧病感时事》四律、戊寅《赋答刘赤存以闻虏警》诗六律、《圣羽避乱至山尽谈枞川被贼之状》二律,皆无一二自肺腑中流出之语,但摭拾陈言排比题意而已。
即其私恩察之戚䣊友朋之间,亦无深至之言,即其《归次咏怀堂哭先恭人》一诗上,前半亦尽知铺叙景物,沉痛之语仅「一身等飞藿,百念顿攒戟。
长号安可持,泪与莓苔碧」四语;至《春寒感怀先恭人》一诗,前六韵所言者皆春寒,惟末一韵「怜无慈母缝,使我中怀伤」十字始有感怀先恭人之意,然语意极其淡薄;其《雨中忆家大人孑处先慈殡室并以纪世道人心之变未有甚于此时者》二律讫无些须哀音,其天性之凉薄于兹可见。
又阮氏虽酷爱自然,然非甘于栖逐者。
苟真欲终老山林,则巢许高蹈志焉可夺?
既承休命,则宜以社稷民生为重,乌可仍怀肥遁之思?
观其崇祯元年《出山诗》,句云「饬彼车上巾,愧此篱间笠。
婉词别农圃,菊松烦代葺。
行颂天保章,即赓考槃什。
秋色佳千峰,期与归云入」,辞虽极佳,然不立其诚,精采已失。
又如「谁谓谣诼言,非我息机具。
(中略)采薇兼采芝,长谣入烟雾。
向谓不近情,今始达其故」「岁月遂为林壑有,云山安得是非存」「千时诚足哂,大隐亦邻欺。
惟与鸾俱伏,方令鹤不疑」「但使榆关销转斗,何妨花坞有深耕」等句,非不貌为恬退,然迹其行事,则知其热中实不亚一般之群小。
此所以读其诗终觉其言不由衷,而其诗之价值亦因之而稍贬也。
虽然,孔雀有毒,文采斐然。
严格苛求,亦非批评之责。
才人无行,屡见不鲜。
我国文士,自魏武以下,如宋之问、沈佺期、储光羲、卢仝、李义山、温飞卿、冯延巳、柳耆卿、孙觌、严嵩之流亦复甚众,然不闻因噎废食,束其书而不观,则吾人之读《咏怀堂诗》,亦但赏其灵芬孤秀、阐发自然界秘奥之作可耳。
陈散原先生称其诗为五百年所未有,夫能冠冕明清二代之作家,宁无独擅之长?
是在有目者所共赏已。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评阮大铖诗(钱仲联)
看杏花宿瑕仲山馆微雨 鸡鸣杏花中,识君深隐处。山青与托邻,草碧自成路。炊烟亦何閒,小酌就花树。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移灯谙山窗,兹游吾已屡。留兴及三秋,天香饮华露。 阮石巢诗,集孟浩然、韦应物及孟郊、谢翱之长于一手。这首五古,显然是孟浩然、韦应物的风格,而其中个别句子,千锤百炼,又明明是得力于孟郊、谢翱。诗一开端,就写瑕仲的山馆,并交代自己为观赏杏花而前来,读者也被「杏花」「深隐」所吸引住。三、四句写山馆之山及访寻隐者的路,色彩鲜明,而「托邻」「成路」,境界也高远。五、六句写到馆后动态。炊烟之闲,由于人心之闲而感觉到,是无人道遇的妙语。写炊烟暗示已到了主人家,下面便接着写主客小酌,就花树,雅兴可想,也关合七、八两句。这两句是刻意雕镂而成,体现阮石巢诗的特色。上句写视线集中于花叶,目不旁顾,下句写「就花树」,因花香的引逗而放步前行,十分舒适恬美,「恬步」,自创新语。两句雕琢而仍归于自然。石巢《与杨朗陵秋夕论诗》表示自己对古代诗人的追求,于陶潜、王维、储光羲以后,特别重视谢翱,以为「异代晞发生(谢翱有《晞发集》),泠泠濑中石」而「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虽持论稍苛,然可知其宗旨所在。「湖风」以下四句,切雨宿,自然入妙,以闲淡之笔,写空灵之境。「移灯」二句,交代屡游,也是开头所以「识君深隐处」的补充说明。结句宕出一笔,约秋后再游,并回应上面「小酌就花树」的即兴。全首结构严整,意境清深,钟、谭诸家,自当望而却步。 (诸伟奇辑自《明清诗精选》江苏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版)
永怀堂集·和箫集题记(谢国桢)
《和箫集》一卷,天一阁收进,萧山朱氏旧藏,明崇祯写刻本。原题晋熙阮大铖著,楚尾袁道山阅。阮大铖,桐城人,字圆海,与马士英同为魏党余孽,地主阶级中的顽固保守派,同为有文无行的无耻文人。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进入北京,明社已亡,弘光即位于南京,马、阮当政,排斥正人,专主与清朝议和,挟攻农民军。不及一年,清兵战败大顺农民军之后,迅速攻下南京,弘光被俘,马、阮潜逃,成为地道的投降派。但是他们均有才华,而阮大铖尤以词曲及诗文见长,所谱的戏曲,有《燕子笺》《春灯谜》等,所写的诗《咏怀堂集》,有南京国学图书馆铅印本,并有人称他的诗情趣极为隽永,能体贴人情,颇为近理,此人之所好不同,嗜痂之癖,固大有人在。《咏怀堂集》既印行于世,但其少作《和箫集》则极为罕见。是书为崇祯间写刻本,前有甲寅袁道生序,魏之瑮小引。袁道生序说:「梅川掌大地,陋如豨圈,而余恋之,如新妇之在母家。则当即呼阮生,为石门,为香炉峰,耳目口鼻,皆有流泉可听,青松可憩也。」魏之瑮小引说:「予二十年来深可一袁郎,袁郎者即蕲春袁道生也。其性不及山巨源,多可小怪,乃独降心阮某之啧啧。」又王之朝题辞:「诗自歌行五七言近体,无不清雅奔放,名章俊语,拟诸古则长吉之怪,元稹之洁,李玉之豪,出入同异,各臻妙境;而为人复风流宕跌,鉴朗神澄,盖翩翩西晋间,非后世法中人物也。」他著的《潜山道中》诗云:「尽日翠微中,山舍上古风。槿为门户障,竹作水邮筒。柳密鸟呼鸟,天晴峰叠峰。女萝人不见,香雨散溟濛。」又《懊恼词》云:「妒杀封家十八姨,一帘红雨乱漂丝。年年只见吹花落,不见落花吹上枝。」已可见其诗词绮丽阿娜、委靡不振之风。是书为朱酂卿所旧藏,引为枕中之秘,不轻示人者,有人欲重价求之而不得,朱氏殁后,亦归于天一阁。 (诸伟奇辑自《江浙访书记》三联书店一九八五年版)
永怀堂集·前尘梦影新录·咏怀堂诗集(黄裳)
咏怀堂诗集》四卷,《续集》二卷,《戊寅诗》二卷。崇祯刻本。徐乃昌藏书。石麒介以归余。初、续二集,封面有樊山老人题属,卷中有校字。正集卷首一序抄配。原封面尚存,题金陵毛恒所雕板。有集之自序。《戊寅诗》字较大而刊刻亦精,前有马瑶草序。以禅语论诗,颇有机锋。引所作诗断句「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甚俊。序尾大书「弟马士英具草」。卷前有八千卷楼藏印,又有「翁同龢观」小印,是此书未入钵山,流转常熟,遂有传抄之本。江南图书馆旧有活字本正、续集,所据为丁氏旧藏。后又刊小册补逸,即据虞山抄本,为《辛巳》《戊寅》二年诗。然《戊寅诗》则但存下卷,不知何故。阮髯集崇祯中编年诗但存二集,又有《和箫集》一种,亦明刻白棉纸印本。十年前闻甬上人家有之,又出诸集之外矣。丙戌夏,余居金陵,暇辄访古。一日经行城南坊巷,过一处曰库司坊,即「裤子裆」。于废圃荒池间得集之咏怀堂废址,犹有池水一湾,湖石三四。归而访柳翼谋丈于钵山书楼,请观丁氏旧藏阮髯诗,不知何时为人盗去,即近时印本亦不复存,求之坊市,亦无一册,怅惘久之。不意七年之后,竟得原刻三集于海上也。集之大有才华,恨居心勿净,其所编诸剧,骂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诋毁东林、辩宥魏党,为士君子所唾弃。故其传奇不之著焉。此张宗子之言也,颇得其平。祁世培《曲品》中不著《燕子》《春灯》,即清流月旦。然阮髯诸曲本、诗集固不灭,非仅藏书家之好奇,亦以其撰作自有文彩,此鲁迅论六朝宫体诗之言,于阮髯亦宜。马瑶草无片纸只字传世,能山水,人或得之,改姓名为冯玉瑛,托名青楼,其狼狈盖犹在集之之下。然读其一序及断句,固能文者,又熟读外典,亦非俗士,小人无不多才,殆信然也。 (诸伟奇辑自《前尘梦影新录》齐鲁书社一九八九年版)

人物简介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西北)人。宗室宰相李程之子。宪宗元和十三年(818)登进士第,授司经局正字。宝历中官鄠县尉。文宗大和三年(829)官太乐丞,受诏取开元时雅乐,选乐童按之,名曰《云韶乐》,为文宗所爱赏。累迁至刑部侍郎。宣宗大中二年(848)出为武宁军节度使。御军无方,次年军乱被逐。大中末官颍州刺史,复为观察使。事迹详见新旧《唐书》本传、《唐才子传》卷六等。《全唐诗》存诗18首。《少年行》10首,字字取新,冶游趣事,碎小毕备,“老人读之亦狂”(《唐音癸签》卷七)。
唐诗汇评
李廓,(?
-约851),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
宰相李程之子。
元和十三年(818),登进士第。
授司经局正字。
宝历中,为鄠县尉。
大和三年,以监察御史为剑南西川节度从事。
又曾佐夏州节度使幕。
后官颍州刺史。
入朝,累迁刑部侍郎。
大中初,除武宁军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
三年五月,军乱被逐。
贬澧、唐二州司马,卒。
廓工诗,与贾岛、姚合、无可、雍陶交游唱和。
全唐诗》存诗十八首。
全唐诗补逸
李廓,登元和十三年独孤樟榜进士第。补诗一首。

作品评论

旧唐书本传
廓进士登第,以诗名闻于时。
唐才子传
(廓)工诗,极绮致,与贾岛相友善。
唐诗归
钟云:便娟隽爽,艳情侠骨,心口足以兼之,别具灵慧。
唐音癸签
李武宁,宰相子,才藻翩翩。《少年行》字字取新,冶游趣事,碎小皆备,老人读之亦狂。
石洲诗话
李廓乐府,视张、王大减。不知《才调集》何以舍仲初而独取之?此自是好恶各别。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名或误作祐。唐清河人,一说南阳人,字承吉。初依李光颜,后寓姑苏,曾谒白居易。长庆中令狐楚表荐之,为内臣所抑,一说为元稹所抑。遂至淮南。会昌中与杜牧游。性耿介不容物,数受召幕府,辄自劾去。爱丹阳曲阿地,筑室隐居以终。卒于宣宗大中年间,年约六十余。以宫词著名。有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82?—852以后 一作张祐。《桂苑丛谈》言祜子为冬瓜堰官,张曰:“冬瓜合出祜子(瓠子)。”知作“祜”字为是。字承吉。排行三。郡望清河东武城(今山东武城西北),籍贯南阳(今属河南),晚年居丹阳(今属江苏)。以布衣终身。虽“屡蒙方镇论荐”,却未沾朝廷寸禄。长年浪迹江湖,或为外府从事,或为大僚幕宾。所历之地极广,北至塞北,南极岭南,西至襄汉、马嵬,东极于海,均有诗篇可考。自云“颠狂遍九州”。陆龟蒙谓祜“受辟诸侯府,性狷介不容物,辄自劾去”(《甫里先生文集》卷一〇《和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诗序。《唐诗纪事》卷五二作“皮日休云”,误。下引同)。故一生蹭蹬。事迹见《唐诗纪事》卷五二、《唐才子传》卷六、《云溪友议》等。谭优学有《张祜行年考》。祜诗之佳者首推宫词,委婉多讽,艺术造诣之高,容或在元、白之上。次则体物图貌,描绘山水,题咏名寺之作,诚如陆龟蒙所云:“善题目佳境,言不可刊置别处。”其边塞诗数量虽少而质量却高,能嗣高、岑遗响。其投献大僚诸作,类皆五言长律,颇见工力,按之皆与史合,有少陵之遗风。祜诗无僻字僻典,无诡怪陆离之状,纯熟工整,流转自然。俱眼前事、眼前景,人人习见,而祜为之,情趣盎然,平易近人而不流于浅易庸俗。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宋蜀刻《张承吉文集》10卷,最称完备。《全唐诗》存诗2卷,遗漏甚多。《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155首,断句8,题1则。
唐诗汇评
张祜(约791-约852),字承吉,南阳(今属河南)人,一说清河(今属河北)人。初寓居苏州。元和、长庆中,漫游大河南北及江南各地。尝以诗投谒节帅李愿、李愬、田弘正、名公韩愈、裴度等,求汲引。长庆末,赴杭州取解,受抑。大和五年,令狐楚表荐之,至京献诗三百首,无成而归。会昌五年,往谒池州刺史杜牧,游宴唱和,甚为相得。会昌末大中初,经楚州北游河阳、滑州等地。归丹阳,卒。祜工诗,元和中,即以宫体小诗得名。同辈及后辈诗人令狐楚、杜牧、皮日休、陆龟蒙等均极钦重。有《张承吉文集》十卷行世。《全唐诗》编诗二卷,遗佚甚多。
词学图录
张祜(约785-849?),字承吉,清河东武城(今山东武城)人。初寓姑苏,后至长安,集十卷,其《题金陵渡》、《宫词二首》颇传诵。有《胡渭州》等词。
全唐诗补逸
张祜字承吉,清河人。元和中作宫体小诗,情词艳发,稍流轻薄。晚岁乃窥建安风格,短章大篇,往往间出,谏讽怨谲,颇深寄意,为时所称,皮日休、陆龟蒙尤重之。大中中卒于丹阳。补诗四卷。(按《全唐诗》卷五百十及卷五百十一编张祜诗二卷,又卷八百七十收谐谑诗二首,其中《戏颜郎中骑猎诗》一首已见正卷,盖复出,又卷八百八十三补遗卷有诗五首。本编所辑四卷,均所未及。今从北京图书馆藏南宋蜀刻本《张承吉文集》、《永乐大典》、韦庄《又玄集》、《太平广记》引唐康骈《剧谈录》、唐冯翊子《桂苑丛谈》等书录出之。祜,诸书或有作佑者,误。)

作品评论

皮日休《论白居易荐徐凝屈张祜》
祜元和中作宫体诗,词曲艳发,当时轻薄之流重其才,合噪得誉。及老大,稍窥建安风格,诵乐府录,知作者本意,讲讽怨谲,时与六义相左右,此为才之最也。……祜在元、白时,其誉不甚持重。杜牧之刺池州,祜且老矣,诗益高,名益重。
诗人主客图
广大教化主:白居易……入室三人:张祜、羊士谔、元稹。
唐摭言
张祜,元和、长庆中深为令狐文公所知。公镇天平日,自草荐表,令以新旧格诗三百篇表进。献辞略曰:凡制五言,苞含六义,近多放诞,靡有宗师。前件人久在江湖,早工篇什,研机甚苦,搜象颇深,辈流所推,风格罕及,云云。谨令录新旧格诗三百首,自光顺门进献,望清宣付中书门下。祜至京师,方属元江夏偃仰内庭,上因召问祜之词藻上下,稹对曰:“张祜雕虫小巧,壮夫耻而不为者,或奖激之,恐变陛下风教。”上颔之,由是寂寞而归,祜以诗自悼,略曰:“贺知章口徒劳说,孟浩然身更不疑。”
诗话总龟
张祜素藉诗名,凡知己者皆当世英儒。故杜牧之云:“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祜有《华清宫》诗,为世所称。
韵语阳秋
张祜喜游山而多苦吟,凡历僧寺,往往题咏……信知僧房佛寺赖其诗以标榜者多矣。
后村诗话
张祜诗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及“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冈好墓田”之句,其放浪如此,然五言如“断桥荒藓”、“空院落花”之语,林和靖有“妙入神”之褒。
吴礼部诗话引时天彝《唐百家诗选评》
张祜乐府,时有美丽。
《唐诗品》
处士诗长干模写,不离本色,故览物品游,往往超绝,可谓五言之匠也。其宫体小诗,声唱流美,颇谐音调。中唐以后诗人,如处士者裁思精利,安可多得?但龟蒙序略,谓之稍窥建安风格,则泯乎未之有见。
唐音癸签
张承吉五言律诗,善题目佳境,不可刊置他处。当吋以乐府得名,未是定论。
《诗源辨体》
张祜元和中作宫体七言绝三十馀首,多道天宝宫中事,入录者较王建工丽稍逊,而宽裕胜之。其外数篇,声调亦高。
石洲诗话
张祜绝句,每如鲜葩飐滟,焰水泊浮,不特“故国三千里”一章见称于小杜也。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张祜喜咏天宝遗事,合者亦自婉绝可思。
《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
承吉作宫词绝句,韵味风情不下王仲初;乐府长歌,亦各成格调。
独五言近体,刻入处太通阆仙,或亦私淑贾氏者也。
断为及门一人。
《唐七律隽》
承言初不遇于乐天,后见抑于微之,独见知于杜牧之,故牧之赠诗,有“睫在眼前犹不见”之句,盖讥元、白也。
三唐诗品
不详其源所出。七言构体生新,劲过张、王而同其风味,琢词洗骨在东野、长吉之间,“雁门思归”尤推高唱,五律蹇涩之中时生俊采,其雅琴之变曲,隐士之幽音乎?
《诗学渊源》
张祜……以宫词名,然别作亦有大历风格。与徐凝齐名,为元、白所重。凝诗多绝句,其律诗已是晚唐,祜胜凝多矣。

人物简介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
字南卿,东洛(今河南洛阳)人。
客润州3年,曾隐嵩阳少室山,后居庐岳为僧,法名清塞。
文宗大和末,姚合任杭州刺史,爱其诗,命还俗。
晚年曾出仕,诗有“一官成白首”(《秋宿洞庭》)句,然仕履未详。
生平略见《唐摭言》卷一〇。
周贺工诗,多近体,与贾岛、无可齐名,王定保称其“诗格清雅”(《唐摭言》),张为列之于“清奇雅正主”之入室。
与姚合、贾岛、方干、朱庆馀友善,多所唱酬。
新唐书·艺文志四》著录《周贺诗》1卷。
全唐诗》存诗1卷,凡93首,《全唐诗续拾》补诗4句。
唐诗汇评
周贺,生年年不详,字南卿,东洛(今四川广元西北)人。初为僧,法名清塞,居庐山,后客居润州。大和末,谒杭州刺史姚合,合爱赏其诗,延待甚异。遂命还俗。后曾为官,然仕历不详。有《周贺诗》(一作《清塞集》)一卷。《全唐诗》编诗一卷。

作品评论

诗人主客图
清奇雅正主:李益……入室十人:刘畋、僧清塞(按即周贺)、卢林、于鹄、杨洵美、张籍、杨巨源、杨敬之、僧无可、姚合。
唐摭言
周贺,少从浮图,法名清塞,遇姚合而反初,诗格清雅,与贾长江、无可上人齐名。
唐才子传
清塞字南卿……,俗性周,名贺,工为近体诗,格调清雅,与贾岛、无可齐名。
《唐诗品》
贺少为僧,号清塞。姚合爱其诗,加以冠帻。今选中有清塞,即贺也。贺诗沉郁有格力,写象痛切,意旨融变,多可采录。如“帝业空城在,民田坏冢多。”又“樯烟离浦色,芦雨入船声”,又“孤鸟背林色,远帆开浦烟”,义“石水生茶味,松风减扇声”,又“折花林影动,移石洞云回”,皆苻深致,读之洒洒。
唐诗归
钟云:贺诗清奥,有异气,有孤响。
《诗源辨体》
周贺与贾岛同时,其丘言律多学
《载酒园诗话又编》
周贺诗颇多清刻之句,然终嫌朱脱僧气。
石洲诗话
周贺五律,颇有意味,在中末、晚初诸人五律之上,尚可颉顽温岐。
《中晚唐诗主客图》
南乡无古体,七言亦不多。
五律六十馀篇,皆学贾长江,工力悉敌。
周、贾同时,其出身由浮屠并同无本,或亦犹水部之与司马也。
捡选诸贤,定为入室。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796—835 【介绍】: 唐济源人,祖籍范阳。初隐少室山,自号玉川子。后居洛阳。时韩愈为河南令,厚遇之。仝尝作《月蚀诗》以刺时政,为愈所称。好饮茶,为《茶歌》,句多奇警。甘露之变时,因留宿宰相王涯家,被误杀。有《玉川子诗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75?—835 自号玉川子,范阳(今河北涿州)人,一说济源(今属河南)人。
曾隐居登封少室山。
终生不仕。
宪宗元和初,卜居洛阳。
韩愈为河南令,敬待之。
然生活贫困,终日苦读,足不出户。
精研《春秋》,韩愈赞曰:“春秋三传束高阁,独抱遗经究终始”(《寄卢仝》)。
许顗《彦周诗话》云:“玉川子《春秋传》,仆家旧有之,今亡矣。
”约于元和七年(812),南游扬州、常州等地。
文宗大和九年(835),甘露之祸起,宦官追捕宰相王涯,卢仝适与诸客会食王涯馆中,且留宿,遂被捕杀。
与韩愈、孟郊、贾岛、马异有交往。
生平见《新唐书·韩愈传》附《卢仝传》、《唐才子传》卷五。
卢仝性高古狷介,作诗奇谲特异,倾向散文化。
然自成一家,严羽称为“卢仝体”,谓“玉川之怪,长吉之瑰诡,天地间自欠此体不得”(《沧浪诗话·诗评》)。
而张表臣则云:“韩愈文、李白诗,务去陈言,多出新意,卢仝、贯休辈效其颦,张籍、皇甫湜辈学其步,则怪且丑,僵且仆矣”(《珊瑚钩诗话》卷一)。
全唐诗》存诗3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1首,断句1。
今通行者有《四部丛刊》本《玉川子诗集》2卷外集1卷,清孙之騄有《玉川子诗注》5卷。
唐诗汇评
卢仝(约771-?),自号玉川子,河南济源(今属河南)人,郡望范阳(今河北涿县)。贞元间,寓居扬州。元和五年,卜居洛阳,时韩愈为河南令,曾有诗赠。仝家贫,自杨徙洛,唯书一船而己。后客常州,与刺史孟简及慧山寺僧若冰交游。返洛,欲归隐济源,不果,卒。年四十馀。世传其死于甘露之变或以为其说不可信。仝与马异交厚,二人诗均尚怪,自成一家。有《玉川子诗》一卷。《全唐诗》编诗三卷。
全唐诗补逸
卢仝,范阳人。文宗大和九年因宿王涯第,罹甘露之祸。补诗一首。
全唐文·卷六百八十三
仝。范阳人。隐居少室山。自号玉川子。以谏议徵不起。甘露之变。因宿王涯第被害。

作品评论

诗人主客图
广大教化主:白居易……升堂三人:卢仝、顾况、沈亚之。
韩盈《玉川子诗外集序》
歌诗百篇,镂板已行于世。其为体峭挺严放,脱略拘维,特立群品之外,要夫指事措意于救物之为忠愤切深者矣。
苕溪渔隐丛话引《雪浪斋日记》
玉川子诗,读者易鲜,识者当自知之。《萧才子宅问答》诗如庄子寓言,高僧对禅机。惟《有所思》一篇,语似不类,疑他人所作,然飘逸可喜。
《朱子全书•论诗》
诗须是平易不费力,句法浑成,如唐人玉川子辈,句语险怪,意思亦自有混成气象。
直斋书录解题
其诗古怪,而《女儿集》、《小妇吟》、《有所思》诸篇,辄妩媚艳冶。
沧浪诗话
玉川之怪,长吉之瑰诡,天地间自欠此体不得。
《论诗绝句》
三十首: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卢。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
唐才子传
仝性高古介僻,所见不凡近。唐诗体无遗,而仝之所作特异,自成一家,语尚奇谲,读者难解,识者易知。后来仿效比拟,遂为一格宗师。
吴礼部诗话
卢仝奇怪,贾岛寒涩,自成一家。
《唐诗品》
仝山林怪士,诞放不经,意纡词曲,盘薄难解。此可备一家,要非宗匠也。夫钟鼎之器,登于太上,要之目可别识,不至骇心。至于蚊螭罔象,出没寄诡,其取疑招谴,情理亦定。仝之垂老,一宿权家,遽沾甘露之祸,岂其气候足以自致耶?
存馀堂诗话
诗家评卢仝诗,造语险怪百出,几不可解。余尝读其《示男抱孙诗》,中有常语如:“任汝恼弟姝,任汝恼姨舅,姨舅非吾亲,弟妹多老丑。”殊类古乐府语。至如《直钩吟》云:“文王已没不复生,直钩之道何时行。”亦自平直,殊不为怪。如《喜逢郑三》云:“他日期君何处好,寒流石上一株松。”亦自恬淡,殊不为险。
麓堂诗话
李长吉诗有奇句,卢仝诗有怪句,好处自别。
《诗源辨体》
卢仝、刘叉杂言,极其变怪,虽仿于仟华,而意多归于正。刘较卢才实不及,故佳处亦少。
《骚坛秘语》
卢仝;外险怪内主理。
柳亭诗话
卢仝自号“僻王”,与马异为友,诗尚险怪,尝作《结交行》曰:“同不同,异不异,是谓大同而小异。同自同,异自异,是谓同不往兮异不至。”刘彦和《序志》曰:“有同乎旧谈者,非雷同也;势自不可异也;有异乎前论者,非句异也,理自不可同也。”同异之间,应如此解。昌黎云:“往来弄笔嘲同异,怪辞惊众谤不已。”玉川子外,异诗俱无可采。
师友诗传录
述王士禛语:至于卢仝、马异、李贺之流,说者谓其“穿天心,出月胁”,吾直以为牛鬼蛇神耳。其病于雅道诚甚矣,何惊人之与有?
剑溪说诗
玉川子诗诚诞,然《有所思》、《楼上女儿曲》,音韵飘洒,已近似谪下仙。读《寄谢孟谏议》诗,尚想见此老襟抱,乃甘露祸起,以事外儒生,仓卒遇害,君子伤之。
《东目馆诗见》
玉川好僻,或拗或率,并有致。
《诗学渊源》
(仝)诗尚奇僻,古诗尤怪,唯乐府略似李益,近体间参硬语,与孟郊大致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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