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王奇

共 6 首
秦兵谋大梁,决河灌夷门。
百万皆为鱼,闾里无一存。
不用无忌谋,人人皆有言。
天方纵秦毒,荡涤乾与坤。
虽得阿衡佐,谁能救崩奔。
政先趣嬴祸,指鹿遂亡秦。
翟义为汉谋,摄省因即真。
为忠岂不难,杀身亦已仁。
天道良悠悠,成败难重陈。
不见商山翁,采芝乐全真。
羽翼安储皇,天子不得臣。
世称陶谢诗,陶岂谢可比。
池草固未彫,阶药已颇绮。
如唐号元白,白岂元可拟。
中有不同处,要与分朴诡。
郑圃赵昌父,颍川韩仲止。
二泉岂不高,顾必四灵美。
咸潮生姜门,虾蜞以为旨。
未若玉山雪,空铛煮荒荠。
隐居通议:方紫阳序罗寿可诗曰:诗学晚唐,不自「四灵」始。宋刬五代旧习,诗有白体、昆体、晚唐体。白体如李文正、徐常侍昆仲、王元之、王汉谋。昆体则有杨、刘西昆集传世,二宋、张乖崖、钱僖公、丁厓州皆是。晚唐体则九僧最逼真,寇莱公、鲁三交、林和靖、魏仲先父子【魏仲先 原作「和仲先」,据隐居通议(读画斋丛书本)卷六改正。按:魏野,字仲先,号草堂居士,蜀人,有草堂集】 、潘逍遥、赵清献之徒,凡数十家。欧公出焉,一变为李太白、韩昌黎之诗。苏子美二难相为颉颃,梅圣俞则唐体之出类者也。苏长公踵欧公而起,王半山备众体,精绝句,五言或三谢【三谢 隐居通议作「追陶谢」。】。独黄双井专为少陵,秦、晁莫窥其藩。张文潜自然有唐风,别成一宗,惟吕居仁克肖。陈后山弃所学学双井。黄致广大,陈极精微,天下诗人北面矣。立为江西派之说,铨取或不尽然。陈简斋、曾文清为渡江之巨擘。乾淳以来,尤、范、杨、陆、萧,其尤也。高古清劲,尽扫馀子,又有一朱文公。嘉定而降,稍厌西江。永嘉四灵,复为九僧。晚唐体日浅日下,然尚有馀杭二赵、上饶二泉,典型未泯。今学诗者,不于三千年间上溯下沿,穷探邃索,往往追逐近世六七十年间之所偏向,非区区之所敢知也。
三月三十日,唐有穷诗人。
惜春不肯拾,共坐夜达晨。
此得守岁意,事愚意已神。
寸阴以分计,一分直千囷。
窃虑假寐顷,倏忽失我春。
今此九月晦,虚叟尤酸辛。
摇落始云悲,回首忽复陈。
讵忍弃菊旧,遽喜迎梅新。
注:虚谷云:「宋刬五代旧习,诗有白体、昆体、晚唐体。白体如李文正、徐常侍昆仲、王元之、王汉谋。昆体则有杨、刘《西昆集》传世,二宋、张乖崖、钱僖公、丁崖州皆是。晚唐体则九僧最逼真,寇莱公、鲁三交、林和靖、魏仲先父子、潘逍遥、赵清献之徒,凡数十家。深涵茂育,气极势盛。欧阳公出焉,一变为李太白、韩昌黎之诗。苏子美二难相为颉颃,梅圣俞则唐体之出类者也。晚唐于是退舍。苏长公踵欧阳公而起,王半山备众体,精绝句。五言或三谢。独黄双井专尚少陵,秦、晁莫窥其籓。张文潜自然有唐风,别成一宗,惟吕居仁克肖。陈后山弃所学学双井,黄致广大,陈极精微,天下诗人北面矣。立为江西派之说者,铨取或不尽然,陈简斋,曾文清为渡江之巨擘。乾淳以来,尤、范、杨、陆、萧,其尤也。高古清劲,尽扫馀子。又有一朱文公,嘉定而降,稍厌江西。永嘉四灵,复为九僧晚唐体,日浅日下。然尚有馀杭二赵,上饶二泉,典刑未泯。今学诗者,不于三千年间上溯下沿,穷探邃索,而徒追逐近世六七十年间之所偏,非区区所敢知也。」虚谷之论宋诗详矣,然其大旨,则跻西江而祧晚唐。冯定远曰:「西昆之流弊,使人厌读丽词,西江以粗劲反之,流弊至不成文章矣。四灵以清苦唐诗,一洗黄、陈之恶气味、狞面目,然间架太狭,学问太浅,更不如黄、陈有力也。」冯已苍曰:「方公《律髓》一书,于大段未十分明白,只晓得江西一派,恶知见且不知杜,又何知杜之所从来,又何论庾、鲍,而上至汉魏乎!独于今世不论章法,不知起结,如竟陵、空同诸派,彼善于此耳!」
怀古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坐阅诗书欲白头,英雄今古事悠悠。
张良勋业封留足,刘向封章为汉谋
松菊荒凉三径月,烟波浩渺五湖舟。
前身赵嘏人休笑,长笛声中独倚楼。
使者东乘博望槎,玉京回首意如何。
海城积雪春来尽,岭徼浮云日暮多。
汤德本期包葛伯,汉谋非误使牂牁。
笑谈销得风尘了,麟阁功名较孰过。
汉太史公与楚史氏有旧,往过楚史而问焉。
曰:昔我皇之定天下也,天怒汤克夏狂。
牿百二,建三章。
戈尽倒,壶争浆。
摧枯拉朽,捷于影响。
然而项王何人,乃独为兀。
辛勤抢攘,八年马上。
睢水之败,彭城之围。
中胸之厄,置俎之危。
自始迄终,兴机败绩。
靡不采记,昭载汗竹。
至若军霸上,宴鸿门之日。
众寡之势悬绝,屈大勇而能怯。
约婚之计,留侯筹之。
早谢之策,项伯谋之。
是用轻骑驰诣,出于仓卒。
扈不成行,骑不就列。
唯良、哙等,一二臣同。
虽有良史,未遑与从。
故拔剑起舞之一事,在国史未尽其详。
今史氏勿以触上为讳,又勿以成败论雄。
姑以当时之见,试为我覼缕。
史氏曰:诺,敬为子说。
始我王拥兵而入也,非不知约法之为仁,非不知杀降者之为非义,非不知掘骊山之为虐,非不知焚阿房之为暴。
第以位为上将军,功又冠三军。
碎邯郸百万,如舐糠锄芸。
使强秦自灭,是谁之力也。
使诸侯膝行,又谁之绩也。
岂不能捷径以疾驰,以天下为尽在己。
鹿将焉逃,所以徐徐入关则后之。
柰何不量势力,径自先入。
据关守要,反肆拒辙。
所以拔骊山焚阿房,非怒秦也,乃怒汉也。
矧如降王子婴者,不以玺绶出迎。
而乃与汉谋,厥罪难逭。
然则彼以不杀降除苛法,为恩于秦。
而此乃反之者,亦不外兵法以恩以威相反之术也。
于是陈兵四十万,次鸿门而耀敌。
嗟一卵与一毛,柰鸿炉与泰岳。
于是鼓骇天旗掩月垒,云布士虎列幄幕。
笼霄地欲狭,将军树纛天为低。
是日也,徊偟有人,草草容仪。
壁门朝开,谒者传辞。
乃以沛公之意,致命于将军幕府。
其略曰:获罪臣刘某,请送死于麾下。
始臣之先入,非敢自计。
一以为王前驱,一以为民除害。
是用府库之财,不敢自专。
宫室之居,不敢自安。
清逵道兮徯我后,迄于今几日。
而况金瓯一缺,群雄猬集。
纷纭觊觎,朵顺争嚼。
是以闭关,以俨锁钥。
备他盗也,何意之有。
谨以秦皇帝玺符,百拜献于左右。
方其时也,以王之深怒,何与项伯之严颊。
以王之大略,何容子房之巧术。
然王之量钜而仁弘兮,弄沛公于掌握。
颔谒者出,使招来前。
于时,沛公跧伏辕门,死息仅延。
冒威惊趋,三跌而颠。
拜叩庭除,顺王颐指。
倘有喑哑之一声,几自毙而不起。
遂延生而许平,伟大度之叵测。
鬼神为之颦呻,天地为之瑟缩。
臣僚为之耸汗,将士为之胁息。
尔乃作高会张大酒,乐动嵺嵑。
西日在岫,罚卮饮卒。
寿礼行毕,遂乃命沛公起,献舞于席。
命项庄偕,其执剑也。
霜铓虹直,雪锷电闪。
飞光掣杯,散彩翻幕。
蹲蹲兮凌乱,傞傞兮恍惚。
挥霍兮鸿翥,纵横兮凤跃。
持长兮入短,耀背兮照腋。
瞻在前兮在后,羌北指而西拂。
纵轻体以迅赴,影追形兮不及。
于是举玦者三,有一范增。
刘郎躯干,楚家性命。
挥袖里之青蛇,穷沛泽之神龙。
岂料夫贷咎刻之馀息,成万古之英雄。
纵一朝之残俘,为八载之强雠。
呜呼,苟内欲其必杀,岂其舞之秩秩。
势已蹴于鼎鱼,又何惮夫鈇锧。
其生也,其杀也,只在于一呼吸之间,则又何必足之蹈手之舞而后可杀也哉。
盖庄之舞,范之玦,皆偶然之发也。
为积威之所约,滋一时之惊惑。
如或有意于剑舞,以遂其机事,则以数里辟易之怒,岂被沮于翼蔽。
以千人自废之威,岂怯缩于裂视。
第惟我王之意,则以为俱是楚人,约为兄弟。
岂以争天下之利,终至忘一家之义。
且人既服其过,不宜有怒,是用释忿。
醉饱而还,以威以仁,若施冬春。
视婴儿而自如,曾不满乎一眼。
逮夫龙虎相啖,智勇俱困。
干戈十载,风栉雨沐。
哀我生灵,几多鱼肉。
兹乃以百战百胜之勇,为两全两得之计,于以返太公、吕后。
使父子而夫妇,而后请割鸿沟。
汉西楚东,无非至仁,无非至公。
奈之何忘我大义,背我大德。
乘我不戒,奄逞诡谲。
用良、平奸谋,乃曰急击勿失。
呜呼,非仁义不足,非智勇不及。
倘此时,不自决而渡吴江,如汉王间行趋灞上之举,则今日之天下,未可知也。
然丈夫幸免而苟容,曾所窃笑于当日。
谁知语马童而自刎,故令羞汉王鸿门潜遁之面。
至今乌江之风雨,应海鸿门之一宴。
尤可恨者,庄之一舞,非楚之有意于汉。
汉史之失其真,以项庄之舞,疑项王之心,非惑耶。
于是太史公盱衡而笑,挥手而止曰:史氏之见,是则是矣。
虽然,成败之数,在天非人。
故其入关之先,非汉自先,天实先之。
鸿门之翼蔽,非项伯翼蔽,天实蔽焉。
天又诳楚于彭城,非纪信诳而可免。
天又劝追于固陵,非良、平劝而迫战。
至于德亭长而自刎,或天假王手而使刎。
噫,天之绝暴而佑仁,若观火而不诬。
若然则增之玦,庄之舞,终逞其机。
必止于斩祛与中钩,又何损齐,晋之为霸。
况足下欲掩君过,反扬国恶。
拔骊杀降,虽出于怒汉。
而江中之事,又谁怒也。
汉王虽可怒,江中是可忍欤。
谈未卒,史氏赧汗百拜谢曰:子之笔法,董狐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