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释宝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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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煜 朝代: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清江苏常熟人,字子远,号松墅。嘉庆六年进士。工诗词,擅画山水,善南北曲。卒年五十余。
维基
席煜(?
年—?
年),字子远,号松墅,江苏常熟人。
清朝翰林。
嘉庆六年(1801年)二甲第一名进士(传胪),选庶吉士,散馆授编修,参修国史。
嘉庆十九年(1814年),国史馆进呈《和珅列传》,仁宗认为事迹简略疏漏,且高宗谴责和珅之事并未载入,将具体负责纂修列传的席煜革职,发回原籍,交地方官严加管束,以示惩戒。
卒年五十余。
席煜工诗,善南北曲,喜绘山水、花卉。
有《虞山画志》、《墨林今话》。

人物简介

维基
章绍洙,浙江省宁波府鄞县人,字鲁泉,号北蒙,又号伯愚。
内阁中书章鏊之子,生母为赵氏,监生章忠型之孙子。
胞兄为监生章咏沂,胞弟有师濂、述洨、祖洛、景涑、宪潞、秉漈六人,另有胞姊妹四人。
妻张氏为监生兼候选同知张景翰之次女。
胞伯章鋆是状元出身,族居鄞县西双桥。
同治四年 (1866年) 正月十三日吉时出生,系浙江宁波府鄞县学附生。
光绪十一年中举,光绪十二年(1886年),参加光绪丙戌科殿试,具体名次为浙江乡试中式第三十九名,会试中式第七十九名。
殿试第二甲第七十七名,朝考第一等第七十二名。
同年五月,著主事分部学习。
光绪十五年十二月,选授直隶束鹿县知县。
光绪十六年四月,丁继母忧,至光绪十八年服满,归原省候补,历署行唐、武邑及无极等县知县。
光绪三十年八月,奏补庆云县知县,大力倡导改行宪政及地方自治。
光绪三十三年五月,经升任督臣徐世昌及调任抚臣朱家宝调吉,派充公署秘书官。
该年九月,代理长春府知府。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调署民政司佥事。
宣统元年五月,奏请开去直隶庆云县知县底缺,留于吉林补用。
吉林巡抚陈昭常于宣统二年三月九日《奏请以章绍洙补滨江厅同知》评价现年四十五岁的他「才识稳练,学问淹通,前在长春府任内,办理各项新政,均有成效」,故而奏请升其为滨江厅同知,本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卸任,由林世瀚代理。
民国七年 (1918) 夏旬卒于京师。
释从谏 朝代:北宋

人物简介

全宋文·卷一八○八
从谏(一○三五——一一○九),俗姓毛,处州松阳(今浙江遂昌)人。十九试法华得度,尝谒辩才、大通。熙宁中讲于明庆,元丰中居寿圣、南屏,元祐中至上竺,赐号慈辩。大观二年归寿圣,三年卒,年七十五。见《补续高僧传》卷二,《释氏疑年录》卷七。
补续高僧传·义解篇
从谏。生处之松阳毛氏。幼见佛经。辄能自诵。父曰。再来人也。十九试法华得度。谒辩才。夙夜听习。复依南屏于金山。问辩如流。南屏叹曰。吾道。由子而行矣。熙宁中。讲于明庆。徒众日蕃。乃迁净住。元丰初。处人建寿圣迎居之。越三年。辩才主南屏。自以年老。致师首众。遂举以自代。元祐五年。上竺虚席。嘱郡守。蒲宗孟曰。灵感胜迹。非从谏不可。郡用其说。复为奏赐慈辩之号。大观二年。辞归寿圣。门学车溪普明等十人。诣师省候。师曰。诸子远至。后会无期。老僧不如乘兴便行。遂升座说法。书偈而逝。
新续高僧传·义解篇第二之一
(梵臻)弟子从谏者,松阳毛氏子,幼见佛经,辄能自诵,父曰再来人也。
年十九试《法华经》得度,即谒上竺辨才,夙夜听习。
复往依南屏于金山,问辨如流,南屏叹曰:“吾道繇子而行也。
”熙宁中,讲于明庆,徒众日蕃,乃迁净住。
元丰初,处人建寿圣迎居之,越三年主南屏,臻以年老,屈谏首众,未几,举以自代。
元祐五年,上竺虚席,辨才属郡守蒲宗孟曰:“灵感胜迹,非从谏不能当。
”郡用其说,复为奏,赐“慈辨”之号。
义天僧统,自高丽来求法,郡以谏应命,乃求铝拂传衣,即诣智者塔誓之曰:“已传慈辨法师教观,还国流通,乞赐冥护。
”既归,乃建刹立像,尊为始祖。
大观二年,辞归寿圣,学子普明等十人诣室省候,谏曰:“诸子远至,后会无期,老僧不如乘兴便行。
”遂沐浴更衣,升座说法,书偈安坐而逝。
释择卿 朝代:南宋

人物简介

补续高僧传·义解篇
择卿。
天台人。
天资聪敏。
博学强记。
受教于上竺慈辩
尝曰。
四明旨意。
吾已得之。
惟起教观。
信之未及。
然不敢不信也。
初主车溪寿圣。
未尝屈节豪贵。
徒众三百。
施者自至。
年三十。
后即废卷禅坐。
每遇讲演。
但令侍者日供讲帙。
辩说如流。
听者说服慧解。
昙应领徒至车溪。
值说无量义经。
闻之。
谓同行曰。
此师。
言有典刑。
足堪问道。
即求依止。
有不循规者悦。
众以闻询其名指言。
有朋、可观。
师置勿问。
观。
字宜翁。
华亭戚氏子。
年十六具戒。
闻车溪声振江浙。
负笈从之。
一日闻举唱云。
般若寂寥。
忽有悟入。
如服一杯降气汤。
师闻而心服。
玉慧觉有横山。
命师偕行。
读指要。
至若不谓实铁床非苦变易非迁。
叹曰。
语言文字。
皆糠秕耳。
建炎初。
主嘉禾寿圣。
迁当湖德藏。
居阅世堂。
为楞严补注。
霅以祥苻延阅二载。
以疾返当湖南林。
一室萧然。
人不堪之。
乃曰。
松风山月。
此我无尽衣钵也。
乾道七年。
丞相魏𣏌。
出镇姑苏。
请主北禅。
入门适当九日。
指座云。
胸中一寸灰已冷。
头上千茎雪未消。
老步只宜平地去。
不知何事又登高。
魏公击节不已。
次以皇子魏王命主延庆。
时已八十九岁。
行李寂寥。
人所叹服。
不二载仍归当湖。
自题其像曰。
维摩诘不坏于身。
而随一相老竹庵。
坏与不坏。
初无欠长。
到处江山风月。
不是这个伎俩。
淳熙九年二月。
无疾而逝。
师五住当湖。
皆退隐于竹庵。
因以自号。
大慧杲尝过之。
对语终日。
叹之曰。
教海老龙也。
师见斋房安像。
即诫之曰。
汝起居无礼。
说无益语。
少时焚香之敬。
不补终日媟嫚之罪。
其谨慎微细如此。
朋。
金华人。
自号牧庵。
一家教文。
背诵几半尽。
得车溪之道。
主仙潭。
徙能仁。
讲道日盛。
晚主延庆。
于方丈扁一室曰。
六经堂。
中设一几。
而初无文字。
士大夫怪其诞。
众至寺欲屈之。
师令侍者先语之曰。
诸贤欲何。
相见若宾礼。
则对坐。
商略若请益。
则侍立。
发问若索难。
则客先伸三问。
咸曰。
乞从宾礼。
及对语。
援引不已。
乃知六经在胸中也。
每临讲不预观文。
尝曰。
我七番讲止观。
于正修中。
未尝道著一字。
又曰。
大部中。
欲作一难。
如片纸大。
亦不成。
所谓文字性离。
皆解脱也。
或问。
十境十乘。
方成观法。
荆溪何云不待观境。
方名修观。
师曰。
向伊道。
摄事成理了也。
又问。
圆顿教中。
为立阴否。
师高声一喝云。
阴入重担。
尝自现前。
何更问立不立。
且御众厉。
而简左右。
或欲师白堂整众者。
师曰。
吾所以不数数告众者。
是有意也。
不见道频雷天失威。
乾道四年十二月。
坐青玉轩。
集众念佛。
端坐而逝。
禀法弟子甚众。
师自博强记。
不畜科策。
尝谓同学竹庵曰。
天下只一个半座主。
老兄秪半个。
问何为半个。
师曰。
不合多几个纸策也。
在仙潭日。
竹庵来访。
为上讲。
师读大科竟。
即收帙曰。
宗师在座。
不敢文文。
其对尊宿之礼。
尚谦如此。
二师为学时。
车溪夜坐方丈。
闻廊庑有天乐声。
遣人迹之。
声出师房。
车溪附壁隙窥之。
见二师。
于灯前相戏。
举手作无声乐。
车溪益奇之。
故临终。
以法道相寄。
观塔。
在德藏西北隅。
为筑城所夷。
知县谢良弼。
梦一紫衣老僧。
谓曰。
我竹庵也。
以塔累公。
谢寻访。
果得塔。
因为缮治。
复立石表之。

人物简介

补续高僧传·习禅篇
有慧绰者。
山阴陆氏子。
当以荫得官辞之。
从师(别峰印禅师传)祝发。
得记莂。
遁迹岩岫。
终身不出。
师既示寂。
上为敕有司。
定谥曰慈辩。
塔曰智光。
庵曰别峰。
极方外之宠。
师说法数十年。
所至门人。
集为语录。
晚际遇寿皇。
被宸翰咨询法要。
皆对使者具奏。
别具行世。
此不悉著。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元天台人,字星甫,尝于越中诗社,试《枕易》题,推为第一名。其诗风致清远,用意推敲,不愧骚坛领袖。有《月屋漫稿》。
元诗选
庚字星甫,天台人。所著有《月屋漫稿》。其自序曰:「仆龆龀时习举子业,何暇为诗。自科目不行,始得脱屣场屋,放浪湖海,凡平生豪放之气,尽发而为诗。若醯鸡之出瓮天,坎蛙之出蹄涔而游江湖也。」今观其句法,如《幽居》云:「斜阳明晚浦,落叶瘦秋山。」《别山阴诸友》云:「柳色独青眼,梅花同素心。」《夏夜小酌》云:「分茶醒酒客,添烛了残棋。」《观渔》云:「鸣榔舟叶聚,撒网浪花圆。」《病中》云:「气味如僧淡,形容似鹤癯。」《兰亭会饮》云:「钟带夕阳来远寺,碑和春雨卧平芜。」《寄毛素轩》云:「清夜梦分千里月,同乡人各一方天。」《灯花》云:「自喜结根依小草,不愁飞片落苍苔。」《偶题》云:「细柳雨中垂绿重,残花风里乱红轻。」《清明》云:「浸花窗下分红影,插柳檐前借绿阴。」《杂咏》云:「L书自笑已成癖,煮字元来不疗饥。风月满怀诗可写。雪霜侵鬓镜先知。」类皆风致清远,用意推敲。星甫尝于越中诗社试《枕易》诗,推第一,名盛于词场。当是时,江南初定,遗民故老,无所寄兴,往往发之于吟咏间。时际宴安,禁网疏阔,骚坛树帜,奔走争先,蔚为一代文章之盛。其所由来者远矣!
全宋诗
黄庚,字星甫,号天台山人,天台(今属浙江)人。出生宋末,早年习举子业。元初“科目不行,始得脱屣场屋,放浪湖海,发平生豪放之气为诗文”。以游幕和教馆为生,曾较长期客越中王英孙(竹所)、任月山家。与宋遗民林景熙、仇远等多有交往,释绍嵩《亚愚江浙纪行集句诗》亦摘录其句。卒年八十馀。晚年曾自编其诗为《月屋漫稿》。事见本集卷首自序及集中有关诗文。 黄庚诗,以原铁琴铜剑楼藏四卷抄本(今藏北京图书馆)为底本。校以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简称四库本)。两本卷次不同,文字亦各有错讹空缺,而底本多出校本诗十馀首。
钦定四库全书·月屋漫稿·提要
(臣)等谨案月屋漫稿一卷元黄庚撰庚字星甫天台人生于宋末入元不仕后来选诗者以其为宋遗民并载入宋诗中然观其集首自序乃泰定丁夘所作时元统一海内已五十七年不得仍系之宋人今故仍题作元人从浙江通志文苑传例也庚尝客山阴王英孙家试越中诗社枕易题庚为第一考官乃李侍郎今评语与原诗并在集中盖为当时推重若此其诗尚沿时习体格不免卑弱而刻露处亦时见新警如五言之斜阳明晚浦落叶瘦秋山柳色独青眼梅花同素心鸣榔舟叶聚撒网浪花圆诸句七言之钟带夕阳来远寺碑和春雨卧平芜细柳雨中垂绿重残花风里乱红轻清夜梦分千里月故乡人各一方天风月满怀诗可写雪霜侵鬓镜先知诸句类皆风致婉约翛然自远犹不失为具体焉 乾隆四十四年七月恭校上
月屋漫稿·原序
唐以诗为科目诗莫盛于唐而诗之弊至唐而极宋以文为科目文莫盛于宋而文之弊至宋而极甚矣诗与文之极其弊而难于其起弊也自有虞明良之赓歌已非太古忘言之天矣三代以还虽王者之迹熄而世独近古其播于声诗发为辞令形于规谏讽刺者皆所以纪一时之实岂好为是虚言哉国以诗文立科目非世道之幸士以诗文应科目又岂人心之幸宜古道之滋不可挽也呜呼自孔子删定系作以来诗书易春秋之文仅存而其道则泯矣以言乎诗自三百篇讫于战国诗之脉几绝而骚续之故骚有功于诗骚之下有选由选而至于唐惟杜少陵为备以言乎文获麟绝笔之馀诸子百家猬兴蜂起不有孟子之书圣人之道晦矣故孟子功不在禹下至若荀扬之簧鼓圣言班马之户牖古史历三国六朝隋唐之世斯文微如一发而韩昌黎力挽古学沿唐而宋则欧阳出焉呜呼盛者乃所以为衰也然诗盛于唐唐之诗脉自杜少陵而降诗以科目而弊极于五代之陋文盛于宋宋之文脉自欧阳诸公而降文以科目而弊极于南渡之末年以科目而为诗则穷于诗以科目而为文则穷于文矣良可叹哉仆自龆龀时读父书承师训惟知习举子业何暇为推敲之诗作閒散之文哉自科目不行始得脱屣场屋放浪湖海凡平生豪放之气尽发而为诗文且历考古人沿袭之流弊脱然若醯鸡之出瓮天坎蛙之蹄涔而游江湖也遂得率意为之惟吟咏情性讲明礼义辞达而已工拙何暇计也于是裒集所作诗文缮写成编命之曰漫稿以为他日覆瓿之资若曰复古道起文弊则有今之韩杜在 天台山人黄庚星甫氏序
槜李诗系·卷三十八
字星甫,天台人。有《月屋漫稿》。
御选元诗姓名爵里
字星甫,天台人。有《月屋漫槁》。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元明间松江府华亭人,字景文,号海叟。性诙谐,博学有才辩。洪武初授御史。会武臣恃功骄恣,罹罪者渐众,凯请延名士为诸将讲书,以保全功臣,帝纳之。后帝恶凯言事持两端,凯惧,托疾告归,得以寿终。以《白燕》一诗负盛名,人称袁白燕。有《海叟集》。
明诗纪事·甲签·卷十三
凯字景文,松江华亭人。
洪武三年举人,荐授监察御史,以病免归。
有《海叟集》四卷。
(何景明《大复集》:我朝诸名家集,独海叟诗为长。
叟歌行、近体法杜甫,古作不尽是,要其取法亦必自汉、魏以来者。
其所造就,盖具体而未大耳。
陆深《金台纪闻》:国初高季迪与袁海叟皆以诗名,而云间与姑苏近,殊不闻其还往唱酬,若不相识然,何也?
都玄散尝道季迪有赠景文诗曰:「清新还似我,雄健不如他。
」今其集不载。
是诗玄敬得之史监明古,史得之朱应祥岐凤。
岐凤吾松人,以诗自豪于一时,为序《在野集者》。
其事虽无考,然两言者盖实录云。
《国雅》:袁侍御景文才清遒拔,往往有奇语,尤闲于咏物。
其题《白燕》、《闻笛》,颇为时口脍炙。
香祖笔记》:明初诗人,共推高季迪为冠,而大复独以海叟为冠,空同许为知言。
今读其诗,古诗学魏、晋,近体学杜,皆具体而微耳。
遽跻之青丘生之列,未免失伦。
《明诗别裁》:李献吉谓海叟师法子美。
何仲默谓歌行得杜之体。
鄙意伤于平直,未极变化。
若七言断句,在李庶子、刘宾客间,青丘、孟载俱未及也。
田按:孝陵严切,海叟以权谲免,幸矣!
大雅集》录海叟《蚊诗》云:「群蛇戢戢方斗争,虾蟆蝼蛄相和鸣。
百足之虫行无声,毒气著人昏不醒。
蚊蚋虽微亦纵横,隐然如雷吁可惊。
东方日色苦未明,老夫闭门不敢行。
」盖元季伤乱之作。
何元朗《四友斋丛说》引为讥切太祖,亦附会之过也。
海叟诗骨格老苍,摹拟古人无不逼肖,亦当时一作家。
何大复标为明初诗人之冠,过为溢美,宜诸公之不取也。)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苏州府吴县人,字孟仁,号天乐道人。永乐二十二年进士。授行人。使占城,海行遇飓,神色不变。升桂林知府,在郡十年,有政绩。瑶民起事,惠入山劝告,事即平息。升广东参政。性慷慨,疏财笃义,居官三十年,田庐不改其旧。
明诗纪事·乙签·卷十六
惠字孟仁,吴人。
宣德丁未进士,除行人,历官桂林知府、广西参政。
田按:孟仁有《投洋》诗云:「使臣虽渺躯,威灵挟玉册。
煌煌大明诏,海君敢失职。
告尔应有知,安澜送飞驿。
」王鏊《震泽编》云:「孟仁使占城时,海风暴作,操笔为文,投洋水中,风涛顿息。
」当即指此诗也。
孟仁《入义宁峒》一篇,具体昌黎,毋谓永、宣间无作家也。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73—1529 【介绍】: 明陕西庆阳人,徙居开封,字献吉,自号空同子。生于成化八年十二月中。弘治六年进士,授户部主事。武宗时,为尚书韩文草奏疏,弹劾宦官刘瑾等,下狱免归。瑾诛,起为江西提学副使,倚恃气节,陵轹台长,夺职。家居二十年而卒。尝谓汉后无文,唐后无诗,以复古为己任。与何景明、徐祯卿、边贡、朱应登、顾璘、陈沂、郑善夫、康海、王九思号十才子。又与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廷相号七才子,是为前七子。梦阳己作,诗宗杜甫,颇狂放可喜,文则诘屈警牙,殊少精彩,时人则视为宗匠。有《空同子集》、《弘德集》。
词学图录
李梦阳(1473-1530) 字献吉,号空同子。庆阳人,徙居河南扶沟。卒后门人私谥文毅。天启时追谥景文。倡文必西汉,诗必盛唐,开明代诗文复古运动之先河,与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延相并称"前七子"。文沉博伟丽,诗雄浑豪壮,才力富健,笼罩一时。亦能词。有《空同集》,词在集中。
黄鹤楼志·人物篇
李梦阳(1473—1530) 明代文学家。字天赐,又字献吉,号空同子。甘肃庆阳人,祖籍扶沟(今河南开封)。弘治五年(1492)山西乡试解元,弘治六年进士,任户部主事,官终江西提学副使。后为权贵所恶,去职家居二十馀年卒。卒谥景文。工诗、古文,与徐祯卿、边贡、何景明并称四杰,明“前七子”之一,又为明“十才子”之一。曾多次游览黄鹤楼,吟诗作赋。所作七律《登黄鹤楼》《汉江》、七绝《夏口夜泊别友人》等诗情深意隽,跌宕有致。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天赐,更字献吉,庆阳人,徙扶沟。弘治癸丑进士,授户部主事正德初历郎中罢归复起江西提学副使天启中追谥景文有空同子集
明诗纪事·丁签·卷一
梦阳字献吉,庆阳人。
弘治癸丑进士,授户部主事。
迁郎中,以劾张鹤龄系狱。
寻宥出,代韩文草疏劾刘瑾,谪山西布政司经历,复摭他事下狱,得释。
瑾诛,起故官,出为江西提学副使,坐作宸濠《阳春书院记》削籍。
天启中,追谥景文。
有《空同集》六十六卷。
(《四库总目》:梦阳才力富健,足以笼罩一时。
《横云山人史稿》:弘治时,李东阳主文柄,天下翕然宗之。
梦阳讥其萎弱,倡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与何景明、除祯卿、边贡、朱应登、顾璘、陈沂、郑善夫、康海、王九思号十才子。
又典景明、祖卿、贡、海、九思、王廷相号七才子。
大复集》:空同有超代轶俗之见,其高者不能外前人,下者已践近代。
夫意象应曰「合」,意象乖曰「离」。
空同丙寅间诗为「合」,江西以后诗为「离」。
丙寅间作,叩其音,尚中金石,江西以后之作,辞艰者意反近,意苦者辞反常,色澹黯而中理,披慢读之,若摇鞞铎耳。
《国宝新编》:李献吉朗畅玉立,傲睨当世。
读书断自汉、魏以上,故其诗文卓尔不群。
晚始泛滥诸家,益济宏博,或失则粗,矫枉之偏,不得不然耳。
王廷相《家藏集》:李献吉以恢阔统辩之才,成沈博伟丽之文。
游精于秦,汉,割正于六朝,执符于雅谟,参变于诸子,用成一家之言,遂能掩蔽前贤、命令当世。
黄省僧《五岳山人集》:先生古赋《骚选》、乐府古诗、汉魏览眺诸篇,逼烦东乐。
近体歌厅,少陵、太白,往匠可淩,后哲难继。
明兴以来,一人而已。
升庵集》:唐子元荐与馀书论本朝之诗,李、何一出,变而学杜,壮乎伟矣!
然正变云扰,而剽袭雷同;比兴渐微而《风骚》稍远。
《艺苑卮言》:李献古诗如金鳷擘天,神龙戏海;又如韩信用兵,众寡如意,排荡莫测。
国朝习杜者凡数家华容孙宜得杜肉,东郡谢榛得杜貌,华州王维桢得杜筋,闽州郑善夫得杜骨。
然就其所得,亦近似耳。
唯献吉具体而微。
四溟诗话》:李献吉极苦思,垂成如一二句弗工,即弃之。
田深父见两惜之,献吉曰:「是自家物,终久还来。
」 《国史唯疑》:正德七年、九年黄河连清,李梦阳诗云:「今瑞定于今帝运,世人休拟圣人生。
」盖婉辞也。
至嘉靖改元,始直书其事,为入继大统之祥云:「紫盖复从嘉靖始,黄河先为圣人清。
」 《诗谈》:关中李梦阳崧高之秀,上菁青冥;龙门之派,一泻千里。
独其论黄、陈不香色,而时不免自犯其言。
诗薮》:李献吉诗文山斗一代,其手辟秦、汉、盛唐之派,可谓达磨西来,独辟禅教。
又如曹溪卓锡,万众皈依。
冯时可《元成选集》:空同歌行,纵横开阖,神于青莲;七律雄浑豪丽,深于杜陵。
异色绝焰,吾无间然。
张伟《谈艺录》:李献吉雄豪壮丽,如长江巨浸,滔滔千里,虽有枯槎败筏,无妨飘荡。
《明诗选》:陈卧子曰:「献吉志意高迈,才气沈雄,有笼罩群俊之怀。
其诗自汉、魏以至关元,各体见长,然峥嵘清壮,不掩本色。
其源盖出于《春风》。
」李舒章曰:「献吉以雄厚之思,发清刚之气,如华岳秋高,奇云秀彩,变动不竭。
古诗、乐府纯法汉、瑰,下及阮、谢,无不神合。
近体则专宗少陵,然于合处反见其离,于离处反见其合。
」 孙枝蔚《四杰诗选》:王元美谓律至献吉而大。
其大者若《冬日象山书院》:「人亡故国还祠庙,世异阴崖尚品题。
」《台寺夏日》:「云雷画壁丹青壮,神鬼虚堂世代遥。
」《熊监察至自河西》:「封事几腾天北极,筹边真历地西头。
」《繁台次秦氏韵》:「草绿梁台犹殿阁,花残宋苑只宫墙。
」皆气象高古者也。
王士禛《古夫于亭杂录》:钱牧翁撰列朝诗,大旨在尊西涯,贬李空同、李沧溟。
又因空同而及大复,因沧溟而及弇州,素垢指瘢,不遗馀力。
夫其驳沧溟古乐府、拟古诗是也,并空同《东山草堂歌》而亦疵之,则妄矣!
所录《空同集》诗,亦多泯其杰作。
黄省曾吴人,以其北学于空同,则摈之,于朱淩溪应登、顾东桥璘辈亦然。
子窃非之。
《明诗别裁》:空同五言古宗法陈思、康乐,然过于雕刻,未极自然。
七言古雄浑悲壮,纵横变化。
七言近体开合动荡,不拘故方,准之杜陵,几于具体,故当雄视一代。
钱受之诋其模拟剽贼,等于婴儿之学语。
至谓「读书种子从此断绝」,吾不知其为何心也!
马星冀《东泉诗话》:北地七言歌行最为擅场,如《汉京篇》、《去妇词》、《土兵行》,皆有杜陵之风。
起调尤工,其《送李中丞赴镇》:「黄云横天海气恶,前飞鹙鸧后叫鹤。
阴风夜撼医无闾,晓来雪片如手落。
」《送李帅之云中》:「黄风北来云气恶,云州健儿夜吹角。
将军按剑坐待曙,纥干山摇月半落。
」起调相同,亦有辙迹可寻。
田按:空同志壮才雄,目短一世,好掊击人,而受人掊击亦甚。
然究一时才杰,亦不能出其右也。
成、弘之间,茶陵首执文柄,海内才俊,尽归陶铸。
空同出而异军特起,台阁坛坫,移于郎署,始犹依违,不欲显然攻之也。
赠昌谷《峥嵘百年会》诗云:「我师崛起杨与李,力挽一发回千钧。
大贤衣钵岂虚掷,应须尔辈扬其尘。
」至西涯六十寿诗。
则仅「文章班马则,道术孟颇醇」二句颂其文章。
而「绝艺邕斯上,高情颉籀邻。
一挥惊霹雳,只字破风尘。
绚练玉侯宅,苍茫海岳滨。
幽刂光沕窟,巨榜照嶙峋。
星灿将军碣,云垂学士珉。
崖题半吴楚,墨刻遍齐秦」等句,专颂。
扬其书法,轩轾已见微意。
及西江放废后,茶陵已殁,乃放言不讳,作《朱淩溪墓志》云:「一时笃古之士,争慕响臻,而执政顾不之喜,恶抑之。
北人朴,耻乏黼黻,以经学自文,曰:后生不务实,即诗到李、杜,亦酒徒耳!
』而柄文者承弊袭常,方工离浮靡丽之词,取媚时眼。
见淩溪等古文词,愈恶抑之曰:『是卖平天冠者。
』凡号称文学士,率不获列于清衔,阴欲困之。
」北人谓刘文靖,柄文者谓茶陵也。
平心而论,茶陵诗文固自可传,而空同复古之功,亦不可没。
从古文人相轻。
由来已然,论者固不必为之左右袒矣。)
维基
李梦阳(1472年—1529年),字献吉(一说又名献吉,字恩赐),号空同子。陕西庆阳(今甘肃)人,祖籍河南扶沟,明朝文学家、诗学家、诗人、政治家,弘治六年癸丑进士,官至江西副使。因事还归故里,家居十余年而卒。他以作为前七子领袖统领文坛、掀起明朝文学复古运动而著称,与何景明并称“李何”,两人又与王世贞、李攀龙并称“李何王李”,是为“明朝文坛四杰”。在诗文上,李梦阳竭力反对台阁体绮靡不实、千篇一律的诗风,主张通过“宗汉崇唐”的复古以臻风雅。他以此提出的一系列观点最终使得明朝诗风发生大变,掀起了持续一个世纪的诗文复古运动。李梦阳以一生不畏权贵著称,亦因此而五次入狱,最终被朝廷除名,放归乡里,郁郁而终。作为明朝诗坛领袖与复古运动的主导者,李梦阳一直饱受争议。文学界历来对他评价不高,多以“剽窃套作”“诗作毫无灵魂”对其定论。赞扬者则认为他的诗歌并不局限于拟古,多揭露现实、抒发真情的佳作,并称他为“晚明文学的先驱”。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1587—1646 【介绍】: 明安庆府怀宁人,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百子山樵。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初倚左光斗,以升迁不如己愿,转而依附魏忠贤,任太常少卿。又惧其不足恃,每持两端。崇祯初,名列逆案,废为民。后居南京,招纳游侠,谋以边才召。复社诸名士为《留都防乱揭》逐之,遂闭门谢客。福王立,得马士英力,为兵部添注右侍郎,进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乃翻逆案,欲尽杀东林、复社及素不合者。清顺治二年,清兵陷南京,大铖逃入浙江方国安军中,次年赴钱塘江干降清。从攻仙霞岭,发病僵仆石上死。一说清兵搜得大铖等请唐王出关,为内应疏,大铖闻讯,触石死。大铖通音律,有文才,所撰传奇今存《燕子笺》、《春灯谜》、《牟尼合》、《双金榜》,以情节曲折见长,另有《咏怀堂诗集》及传奇多种。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集之,怀宁人。万历丙辰进士,官吏科给事中,坐魏党禁锢后,以兵部尚书起用,有《永怀堂集》。
永怀堂集·自叙
夫诗者,教所存以情治情之物也。情亦奚事治?盖身心与时物触而诗生焉。于是导以理义,黜正其有未合者,则人之所为诗,圣人教人之所为诗也。人生身世得失,亦何多端,而「群怨」足概之。诚能浣泳中和,善所群怨,斯情治,而人心、世道亦罔不善、罔不治。 唐虞《卿云》八百,「康衢」「历山」之歌,哀乐固殊,然忠孝之则之至,一也。《国风》、《小雅》尚矣,谓《离骚》兼之者,伤厥旨则然,乃若其辞,几何不开贤知、鬼神之渐乎?降是而《大风》《柏梁》《短歌》《公宴》,浩荡雄丽,震烁一时,似取诸齐秦《鸡鸣》、「板屋」者居多。骎骎乔烦,恶能无虑。即家步兵祇浮沉致讽耳。赖陶公起而闲焉。公眷怀典午,耻拾宋粟,托《北门》《考槃》以寓弁宛。感其体植斯志,深而兴远,中和之脉所留岂其微耶?齐梁淫极,而伤亦随之矣。李唐君臣嘅亡国之靡靡,受音响以节制。体虽至律而变,然变亦至律而止,变即其所以为功也。与唐初情法不谐,参差拘窘,未免互见。至云卿、延清而严,射洪而宕,咸斐然足观。惟辋川、太祝、达夫、少伯、盱眙、新乡六子为能弥纶兴象,磐礴性灵,虽标负各殊,品不尽副,而于《三百》繇正趋变,可以群怨之旨,服习含茹,什一犹存,不可谓非灵均、陶、阮之余韵也。余辈芃芃,然疑相介,违心推奖,吾终未之能矣。矫哉皋羽,振金石于式微,匪独赵宋希声,即置之太祝诸子间,登降献酬雍如也,岂非感遇日促,离忧日以长,怨而无失其人伦之正者哉? 嗟乎!悠悠时代,茫茫宙合,予出入揣摩于《风》《雅》踰三十年,自审所获理义,与有获于理义之君子止此,而大旨则括于「以情治情」之一言。质先民,俟后起,举不易此矣。 崇祯乙亥冬日,石巢阮大铖拜手撰。(《永怀堂集》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永怀堂集·序(叶灿)
余不佞,从阮公集之游也,盖自癸卯上公车始云,屈指到今三十三年矣。忆壬戌,余官南雍,公以给事侍养归,舟过江头,仓卒一晤别去,遂十三年不相见。人迩室遐,悠悠我思,病懒成癖,能无各天之叹? 去年秋,里中忽遘二百七十年所未有之变。公眦裂发竖,义气愤激,欲灭此而后朝食。捐橐助饷,犯冲飙,淩洪涛,重趼奔走,请兵讨贼,有申包胥大哭秦庭七日之风。卒赖其谋,歼丑固圉,一时目击其事者,无不艳羡嗟叹,以为非此奇人奇才奇识,安能于仓皇倥惚中决大计成大功哉? 余流落南中,一见握手,劳苦如平生。居久之,尽发其平日所著诗歌以就余印可。余展读之,跃然曰:「公之技遂至此乎?不见公久矣。公犹昔人,公诗非昔诗也!」公曰:「吾里居八年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耳。无刻不诗,无日不诗,如少时习应举文字故态。计频年所得,不下数千百首。然吾亦尝思之矣,不深其根,不可以探微也;不历其变,不可以穷态也;不定其宗,不可以摧魔也。吾诗渊源于三百篇,而沉酣于楚骚、文选。以陶、王为宗祖,以沈、宋为法门,而出入于高、岑、韦、柳诸大家之间。昼而诵,暮而思,举古人之神情骨法,反覆揣摩,想像出入,鉥心刿肝,刳肠刻肾。其馀中晚逮宋、元以下,及于近代之名人,卑者熟烂如齐威、秦皇之尸,即其铮铮者,亦薰莸互冒,瑕瑜相参,譬如羔裘而狐袖,何足以语千尺之锦,登作者之坛哉?」又曰:「古之君子,不得志于今,必有垂于后。吾辈舍功名富贵外,别无所以安顿此身,乌用须眉男子为也?吾终不能混混汩汩,与草木同朽腐矣。」余闻其言而悲之,且壮其志之大、识之高,不为尘俗势利牵制埋没也。 公少负磊落倜傥之才,饶经世大略,人人以公辅期之,居掖垣,谔谔有声,热肠快口,不作寒蝉嗫嚅态。逡巡卿列,行且柄用,一与时忤,便留神著述。家世簪缨,多藏书,遍发读之,又性敏捷,目数行下,一过不忘,无论经史子集、神仙佛道,诸鸿章钜简,即琐谈杂志,方言小说,词曲传奇,无不荟丛而掇拾之。聪明之所溢发,笔墨之所点染,无不各极其妙,学士家传户诵,而全副精力尤注射于五七字之间。抉摘刻削,吟或一字未安,即经历岁时,必改窜深稳乃已,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者。即孟襄阳之眉毫尽落,王摩诘之走入醋瓮,其攻苦殆无以远过。以故,其诗有庄丽者,有澹雅者,有旷逸者,有香艳者,至其穷微极渺,灵心慧舌,或古人之所已到,或古人之所未有,忽然出之,手与笔化,即公亦不知其所以至而至焉。公家坚之先生,吾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则知公所得深也。 吾窃有慨于昔之持论者曰「诗必穷而后工」,至以诗为致穷之具而讳言之,则诗者,仅一困人蹇士抒愤泄懑之物,琐尾矞宇无聊赖者之所为,而古之人歌之乐章,奏之郊庙,陈之燕享,何其道之尊而用之重乎?吾夫子身任「在兹」之文,至举而归之,天之未丧,则文者物之华、天之宝也,六丁为之收拾,太乙因而下观,繇来尚矣。夫子五十而知天命,知之真,故任之重也。后世宗门相勘验,亦必曰「近日有何言句」,才一动舌头,而成佛作祖,不外乎是。且天之厚夫人也,将予之以如梦如幻、如泡如影之功名富贵为厚乎?抑成就之以千秋万世之大业,照耀之以三辰九曜之光华为厚乎?不朽者文,不晦者心,动天地,感鬼神,天壤间止此一物。至今天下知有明允而不知有文甫,知有昌黎而不知有子昶。八斗五车与三公九卿,所得孰多?文章千古,得失寸心,前人之精神不息,后代之心眼倍灵,是以古立言君子畏之、慎之、重之而不敢轻。 昔李百药论诗,上陈应、刘,下述沈、谢,而王通不答。薛收曰:「子之所言,是夫子之所痛也。」则诗亦难言之矣。三代盛时,无论公卿、士大夫,即牧夫游女,皆涵育于先王之泽,而湛濡于教化之深,吐词为经,矢口成训,何容拣择?夫子晚而删《》,仅存十分之一,所存少而所去多,何耶?圣人造化之笔,世儒何能窥测其微旨,而逸诗之传于后者,又皆可歌可咏,可咀可味,门弟子皆能习之,而皆能言之,则圣人之未尝一概抹煞之也,亦明矣。而至今传者寥寥,或后人遗失,或经秦火,皆不可知,而当时亲受业于圣人门者,说《》又各各不同。岂《》为活物,圣人固未尝执一说以定人,而人各以其意见自筑一宫墙、别开一门户耶? 禅家有活句、死句。执其死句,则此心自然非彼心,一地不能知二地,为元微之之优杜劣李也可,为杨大年之以杜为村夫子也可,即为近日之呶呶王、李辈也亦无不可。得其活句,则放开眼目,恢廓胸襟,永明不云乎:「众生言语悉法界之所流,外道经书尽诸佛之所说。」而况李、杜、元、白、苏、黄诸大家,及近日王、李、钟、袁诸名士,即其中不能无利钝,何容轻置拟议于其间耶?大颠一难,昌黎杜口不读佛书;欧公晚悔,勿谓床头无捉刀人。甚矣立言君子之难也!况乎宇宙之间,止此精灵。坡老为邹阳之转劫,留邺是岁星之现身。相尅即以相生,千月元是一月,何彼何此,何去何从,惟前有毗陵、晋江之争雄,故后有中原紫气之犄角。后来作者,建风雅之帜,自命为千古之人,钗钏瓶盘,镕为一器;百川大海,收之一滴。勿效金色头陀妄摈神变之妙德,只恐当来之佛尚迷如来之舍利耳。 公诗刻成,以余久交,命余一言以弁其首。痴钝人作痴钝语,以请教于公,不知以为然否。 时崇祯乙亥秋,眷弟叶灿顿首拜题。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永怀堂集·诗序(邝露)
传称:「诗者,志之所之也。」嗟叹不足而歌咏生,兴观不足而怨生。圣贤以之达政易俗,成功告神。其失志也,吟讽性情,以亲媚于君父。无物非志,无之非怨,怨斯善矣。 吾师石巢氏钟衡庐、潜霍、湓蠡之气,而焕乎离处,神光禧庙,今上不讳之朝,而丁乎蹇■(屈求),登歌清庙,赓载肃邕,而啁唽乎江潭荡瀁之滨。缺茧肿胝,哭秦完宋,沮麛裘而颠连乎五噫之庑,明乎王政之因革。风俗之播迁,鬼神之悲悼,餔糟审矣,离骚牢矣。伯玉行年,悔其少作。采生平汗牛充栋不盈卷,掬小子志之,敷衽讨论,不污彝好。观海观澜,牢笼众妙。饮明堂在邹之醇,割西园、南皮之腴,弹压六代,而砥柱乎柴桑。其恊律之什,伯玉翕焉禅纯,摩诘圣焉禅智,三唐无其匹也,况下此者哉! 夫代有变而情不迁,平心而铺万物之自然,故读者不劳而劝,不迁止乎礼义也;不劳而劝,纽之王化也。诵其诗,知其人,庶几可以论世。 岭南门人邝露序。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咏怀堂诗外集·自叙
盖闻才逐情生,情从境感;兴有所会,响亦随之。故兰亭曲水,纪逸事于流觞;桃叶春江,啭香喉于柔橹。长安多古意,游丝将啼鸟争妍;丽日照皇洲,草色与蜻蜓俱醉。酬兹胜日,藉厥新声。亦有枫森巫峡,叶落洞庭。女萝睇笑,搴山鬼之云容;宝瑟凄清,泣幽灵于湘浦。斯则宋玉对以愁生,雍门感之泪下者矣。 若夫水清月吐,霜满烟平。淩波皓腕,拾海月兮石华;吸气绛唇,和流铃于松籁。飒沓转空林之梵,萧条为半岭之声。斯则尘虑唐捐,清机濩露。幽人旷抱,微有可宣。 以至高馆张灯,动离思于琴瑟;旗亭折柳,惜行李乎骊驹。水咽河梁,天长云树。既登高而送远,复感梦以怀人。此柴桑所以有霭霭之章,商陵因而臻悠悠之嘅也。 其馀剿儿饮马,倡妇弹筝。或葡萄美酒,舞龙剑于帐前;或𦄵繂花裙,啼凤声于屏下。薰宋鹊以博山之焰,啼乌臼于合欢之株。下至斗鸡躤柳,飞堶藏钩。乐有多端,咏难一例。 要以情钟我辈,乐所自生。无虑江令之花繁,莫遣参军之才尽。万籁号而镛箊并奏,秋水至而瀱汋齐盈。而又何必较量乎工拙,按覆以神理也哉? 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自序
夫诗而不能志时者,非诗也。然时为诗所志,而时尚忍言哉。吾悲《关雎》《麟趾》之不胜《黍离》,而《鹿鸣》之不胜《弁旻》也。危败馀生,风烟避地,岵屺瞻陟,抑又双潜,予之时可知,诗亦可知矣。追忆平生出处,获际升平,身历华胥,栩栩如梦,繇今思之,此可复得耶?其称诗,遂自崇祯乙亥后系曰「咏怀堂某年诗」,而后仿此焉。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叙(马士英)
向余从集之为牛首游,集之有「落叶满空林」句,余亦有「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句。今岁,集之集其丙子诗,遂以前句冠简牍,刻成,适白荡老人从横山来,挂锡牛首,千馀年后,续此横出一枝佛法,而旷代词人直下知归,滴血担荷。咦!寒岩骨立,千林发脱,落叶依根,转身就父。我辈前日诗,竟识集之今日事,亦奇特矣。 集之文章经济,淩古铄今,呕心风雅,如狮子王搏象搏兔,皆全其力。以陶、储、王、李为门庭,汉魏为堂奥,《三百篇》为归宿,故其诗沉郁顿挫、清新俊逸无不有,明兴以来一人而已。然此以论丙子、丁丑以前诗可也。集之今且横按莫耶,全提一句,唱无生曲,作大号吼。山林水鸟,咸助发机;细语粗言,总标实相。谁敢复以文人眼会集之末后句? 然辋川主人夙世词客,不妻不肉,投迹空王,竟不得与裴措大同入传灯,总成孤负。集之不惜鼻头,付白荡老人,扭捏从前大雄峰头一喝,三日耳聋,是何音调! 丁丑仲冬廿有三日,弟马士英具草。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丙子诗》卷首)
永怀堂集·辛巳诗序(张福乾)
(上缺)堂莫能仰视。斯其纯忠至孝,原本天性,天故所以曲成。夫出处之大,广渊其气,全畀之以文字之权,意盖渺而微矣。顾使先生十五年来,役役长安道上,则亦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勤渠军国之不暇,夫安能出风入雅,多而精,精而新,新不已,以致天下后世知有一代之诗人、文人如是?假造物善忌,白应与彼不与此。已若夫福也,□□□□□□□□□笔侪偶今皆陈丧无□□□□□□□□□居积忧老,或酒色病废,或以实不称名折,求夫十年一冠。三旬九食,名不越户庭,历雨饥岁而讽咏不辍,咎誉两绝者,菰芦中隤然唯一张子在耳。故曰文章之美,天地所甚珍惜也。一朝之富贵利达,视无殊马牛通洞耳。然而此中苦隽之味,曷能轻以给人。吾将愿与海内有志者共钻核而粥之也。 崇祯十有五年闰十一月之上浣日,夏口老门人张福乾书于秦淮之千佛招提。 (辑自《咏怀堂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辛巳诗》卷首)
永怀堂集·题记(陈三立)
大铖猾贼,事具《明史》本傅,为世唾骂久矣。独其诗新逸可诵,比于严分宜、赵文华两集似尚过之,乃知小人无不多才也。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辞二则(陈三立)
芳絮深微,妙绪纷披。
具体储韦,追踪陶谢。
不以人废言,吾当标为五百年作者。
丙辰惊蛰,散原。
咏怀堂诗五言古希踪陶韦,称最胜。
此上下二卷,悉崇祯辛巳一岁作。
酬应七律特过半,而澹秀矜鍊,犹足与前刻相伯仲。
但仅见之本,似视前刻流传尤少,殆由贱其人,或篇中于未入关之新国屡有指斥,犯时大禁,购藏者不无贾祸之惧耶?
翼谋今竟从金陵书肆得之,亦可居之奇货也。
假读毕,聊为题记,辛酉八月,陈三立。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记(章炳麟)
大铖五言古诗以王孟意趣而兼谢客之精练。律诗散不逮,七言又次之。然榷论明代诗人如大铖者鲜矣。潘岳、宋之问险诐不后于大铖,其诗至今存,君子不以人废言也。戊辰孟春,太炎。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跋(柳诒徵)
此书都十卷,并据阮氏自刊本校印。原刻《咏怀堂诗集》四卷,《外集》二卷,《丙子诗》一卷,《戊寅诗》一卷,旧藏丁氏八千卷楼,今在钵山图书馆。《辛巳诗》二卷,则余游书肆得之,兹为合印以备谈艺嗜奇者之求。至弘光时,诗不知尚有刊本否也。 大铖当天启中,与左、魏诸公搆衅,名在珰案,终庄烈帝世,废斥十七年。叶序称其里居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是集所载,盖皆其穷居屏处,淬精壹力之诣也。 大铖曾大父鹗、从祖自华,皆有才学而不轨于正。鹗从欧阳南野游,王学支裔也,而盗虚誉以贪墨败,详《明史·胡宗宪传》。自华偃蹇骀荡,仕辄不得志,见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至大铖遂为有明一代奸臣之殿,得罪名教,陨首岩石,其亦家世赋遗然欤? 自华自谓其诗超于鳞而上之,且诏大铖卓出独树,自致千古。叶序称坚之先生「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是其诗亦本自华教融怪特之性,而归于冲雅,濡染有自,宜其异常也。大铖诗之途径,既见于自序,其论陶诗,谓靖节萧机玄尚,直欲举《大风》《柏梁》《短歌》《公宴》汉魏间雄武之气,一扫而空之,以登于《考槃》《北门》之什,似《离骚》《歌》《辨》亦在然疑出入中。易世而有辋川、太祝、京兆三子者,又能变化以广其意。今从陶入《三百》,功力倍取资博,而意象更觉日新,则后起群贤不可不勉,其自期待者,夐矣。 然史传第称大铖「机敏贼猾,有才藻」,削其诗不登《艺文志》。钱谦益故尝阿大铖,仅录其诗七首。初非其极诣,亦不加评骘。朱彝尊《明诗综》不载大铖姓字,附论于李忠毅诗前,曰:「佥壬反覆,真同鬼蜮,虽有《咏怀堂诗》,吾不屑录之。」以故清代藏书家于其诗率鲜著录。乌虖!名节之视文藻,顾不重耶? 抑余读夏存古《续幸存录》论圆海事一则,曰:「阿珰亦无实指。」再则曰:「阮之阿珰原为枉案。且谓持论太苛,酿成奇祸,不可谓非君子之过。」夫以东林子弟躬受大铖荼毒者,而为恕词若此,使大铖丁甲申之变,终已不出。读其诗者挹其恬旷之致,于品节或益加恕焉,未可知也。然则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可疾之已甚,而负才怙智不甘枯寂,积苦摧挫,妄冀倒行逆施,以图一逞,卒举其绝人之才,随身名而丧之者,良足悲已。戊辰五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丙子诗卷下跋(柳诒徵)
《咏怀堂诗》十卷既印行,丁君初我白海虞贻书,谓尚有《丙子诗》下卷传钞本。亟丐丁君录示,多漫游江淮模山范水之作,风调故不二也。叶君玉虎复影寄圆海手书诗,亦集中所无。爰印《补遗》一卷,以赓前书。 渔洋《游献花岩祖堂记》云:「阮司马大铖被废后居此寺,寺多其书迹。僧雏出所藏甲申五月诗,观之殊多齮龁蜀洛清流之语。」又云:「祖师洞内一石,『佛』字宛然,阮司马题云:『岩花长吐天人供,春草难遮佛字痕。』皆纪实也。」零章断句,又出此十一卷之外,因并记之。 己巳三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补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九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读阮大铖咏怀堂诗集(胡先骕)
吾国自来之习尚,即以道德为人生唯一之要素。故《武》乐蒙「尽美」「未尽善」之讥,孔子复有「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之语。此种习尚固足以巩固人类道德之精神,然有时艺术界乃受其害。尝读宋孙觌之《鸿庆集》,观其诗精严深秀,诚有宋之作家。然明嘉靖间常州欲刻其集,邑人徐问以其曾志万俟卨之墓,竟有「觌有罪名教,其集不当行世」之言,事以遂止。此外大奸慝加严嵩、赵文华辈,皆文学巨子,今日读《钤山堂集》者,能有几人?若赵文华立,竟鲜有知其能文者矣。又如明末南都权相马士英,人但知其奸,而鲜知其能文,然观其序阮大铖《咏怀堂丙子诗》,乃自举其「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之句,则知此公不但能诗,且深研内典也。阮集之以佞倖小人,始则首鼠魏珰、东林之间,卒为东林所斥,而列名逆案,继乃乘南都福王之立,阿附权相,汲引佥壬,芟锄正士。南都覆亡后,复降清室,终于走死,遂为士论所不齿,遗民所腐心,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终满清二百八十年之际,除《燕子笺》《春灯谜》两传奇外,殆无人能举《咏怀堂诗》之名者矣。其集既未为《四库》所收,士君子复深鄙其人,世间遂少流行之刻本。溧水王伯沆先生几费心力,始克缮。集其内外集共四巨册,然祗止于戊寅。前岁丹徒柳翼谋先生复在旧书肆购得其《辛巳诗》一册。阮诗之存于天壤间者殆具于是。以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之遗集,乃几于没世不称,不可谓非世间文化之一大悲剧也。 欲知《咏怀堂诗》在中国诗界中之位置,不可不知中国诗之源流。尝考中国诗自周秦以降,即分人文与自然两派,若《三百篇》、《十九首》、苏、李、阮、鲍、李、杜、元、白、韩、孟、欧、王、苏、黄、陈后山、陈简斋、陆剑南、杨诚斋,下逮晚清郑子尹、陈伯严、郑太夷诸诗人,皆属于人文派;若屈原、陶、谢、王、孟、韦、柳、储光羲、贾岛、姚合、林和靖、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辈,皆属于自然派。前派之诗,以人事为重,故无论达为显贵,穷为寒儒,皆以家国盛衰、人民疾苦为念,其伦纪之情亦极笃,故每能为深至怛恻之音,而稀有遗世独立之概;后派之诗,则忽视人事,常怀骞举出尘之思,为之者常禀冰雪之质,冲旷之怀,以隐逸为高尚,薄功业如浮云,一若大块劳生,光阴逆旅者。二者之人生观截然不同,其诗之韵味亦以迥异。《咏怀堂》则自然派之子裔也。观其与《杨朗陵秋夕论诗》句云:「时尚奚足云,所严在古昔。斋心望云天,柴桑如可即。(中略)天不生此翁,六义或几息。厥后王与储,微言增羽翮。(中略)异代晞发生,泠泠濑中石。(中略)舍是皆洳沮,偶汇亦沟洫。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可知其所推许者,《三百篇》外厥为陶、王、储、谢数公,心目中且无李、杜、苏、黄,尚何馀子之足云。虽持论不无稍苛,然其宗旨可知矣。 《咏怀堂诗》在自然派诗家中别树一帜。吾尝遍读陶公及王、孟、韦、柳诸贤之诗,虽觉其閒适有馀,然尚稍欠崇拜自然之热诚,如英诗人威至威斯之「最微末之花皆能动泪」之精神,在陶、韦诸贤集中未尝一见也。如陶公《归田园居》《饮酒》,孟襄阳《秋登兰山寄张五宿业师山房待丁公不至》《登鹿门山怀古》《夜归鹿门歌》,王右丞《送别青溪》《渭川田家》《辋川閒居》《赠裴秀才迪》《酬张少府过香积寺》《终南别业》,储光羲《田家即事》《田家杂兴》《张谷田舍》,韦苏州《幽居晓坐西斋》《游龙门》《香山泉》《简寂观西涧瀑布下作月溪与幼遐君贶同游》,柳柳州《晨诣超师院读禅经南涧中题与崔策登西山构法华寺》《西亭溪居》诸诗,或咏山水之胜,或述田家之乐,皆为集中之精粹,而最能代表作者之思想者。然皆静胜有馀,玄骛不足,且时为人事所牵,率未能摆落一切,冥心孤往也。惟《咏怀堂诗》,始时能窥自然之秘藏,为绝诣之冥赏。故如「春风鲜沉冥,霁心难与昧」「林烟日以和,众鸟天机鸣。泽气若蠕动,瘁物亦怀荣」「息影入春烟,形释神亦愉」「卧起春风中,百情皆有触」「春风荡繁圃,孰物能自持。人居形气中,安得不因之」「山梦自难繁,岚翠警空想。即此寓觉因,矧复风泉响」「饮此青翠光,使我心颜醺」「眺听将安著,山川若始生」「水烟将柳色,一气绿光浮。坐久领禽语,始知非梦游」「隐几澹忘心,惧为松云有」「息机入空翠,梦觉了不分。静抱虚白意,高枕鸿濛云」等诗句,非泛泛模范山水、啸傲风月之诗人所能作也,甚且非寻常山林隐逸所能作也。必爱好自然、崇拜自然如宗教者,始克为之。且不能日日为之,必幽探有日,神悟偶会形释神愉、百情有触时,始能间作此等超世之语也。即在《咏怀堂》全集中亦不多见,他人可知矣。至于写景之佳句,几于美不胜收,而要能以閒淡之笔,写空灵之境,如「花叶沐已齐,晴鸟纷我园。伫立始有悟,任运良可尊」「辨叶歛旁眺,因香纵恬步。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霁心与定气,冯之酌终古。自昔邈何获,在我恬有取」「空翠感微息,定览察殊状。叶并远帆鹜,鸟习天花漾。山樽给永日,清言副灵贶」「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烟定群峰开,林缺江帆舞。遂觉性情逸,弥恻尘襟苦」「微步历禽上,清言满松听。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萝葛翳山窗,梦境亦沉邃。觉闻松际禽,始悟晨峰翠」「山气生夜凉,萧机革尘侮。明灯草虫次,弥觉清言膴。倦至歇琴樽,支枕向终古」「古壑寓声闻,诸峰侍云动。空翠如有人,香端转孤诵」「淡月写空水,微烟绵夕林。于此理閒楫,憺然生远心」「山翠既虚无,月气殊微茫。奉身入清机,耳目非故常」「感此香光气,弥澄虚白心」「秋山钟梵定,诸感触无几」「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真机满山夜,梵止草虫鸣。即境已忘辨,观心无可清」「视听一归月,幽喧莫辨心」「孤峰超梦界,幽磬閟灵闻」「屏居成独坐,池水与心清。林月自然至,尘机何处生」诸句,皆能超脱物象,别具神理,除微嫌烹鍊外,要可抗手王、孟,俯视储、韦。即集中寻常写景之句,如「村暖杏花久,门香湖草初」「萝雨静可数,闾巷如空山」「孤舲倚山翠,木叶静可数。微风入清夜,海月渐遥举」「草暝气亦和,空翠自成露」「潭定藻影开,月白虫吟广」「炊烟冒岚影,旅梦接山云」「竹疏山气透,荷近稻香分」「林空闻露响,潭曙识星飞」「立渚见恬鹤,争烟闻乱乌」,已非姚合、许浑所易办,寻常作者偶得之,即可自诧为得神助者也。至若「放心浩劫外,置眼无生前」「尘累尽唐捐,空明入非想」「喧寂了非我,平等旨奚二」「曾谓遗物浅,不知应化深」等句,则非精研内典,确有心得之人不能道,王右丞尚有不逮,若苏长公、黄山谷之仅以佛语装门面者,尤无论矣。 《咏怀堂诗》尤有一优点,则其琢句用字之工也。尝考阮氏所称许之诗人,除陶靖节、王右丞、储侍御三家外,所亟称者厥为谢晞发。实则《晞发集》诗雕锼镶诡,取径长吉,近体则时参少陵,与陶、王异趣。然阮集之称许若是者,或赏其琢句用字之工也。《晞发集》中诗句如「月离孤嶂雨,寻梦下山川」「水生溪榜夕,苔卧野衣春」「锡声归后夜,琴意满诸峰」「窟泉春洗屐,毡雪暮过楼」「涧响夜疑雨,云寒春欲层」「鸟宿湿栖树,花流晴下溪」等,皆新隽镶奇,虽理致视《咏怀堂诗》为逊,然确为其宗派也。 尝考中国之诗,其精神固如上文所述,分人文与自然两派,其技术又可分清淡平易与生涩雕锼两派。如晋宋之陶、谢,唐之王、孟、韦、柳,宋之陈简斋、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以及永嘉四灵,前派也;唐之韩愈、孟郊、卢仝、李贺,宋之梅圣俞、黄山谷、陈后山、谢皋羽,后派也。惟《咏怀堂诗》则禀王、孟之精神,副以黄、陈之手段,故倍觉过人,亦犹清末诗人郑子尹之《巢经巢诗》,以黄、陈之手段,傅以元、白之面目,亦遂开一前此诗家未有之体格。总观《咏怀堂集》中,天机独擅,不假雕饰之句,如「乍听柴扉响,村童夜汲还。为言溪上月,已照门前山」「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潭影澹相照,松风幽自吹」等,虽屡见不鲜,然非能代表其体格者。至如「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磅礴意有得,沉冥理非误。初叶一禽啭,轻飙数花骛」「警萝若开笑,追香宛迷杖」「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危步历禽上,清言满松听。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象纬关睇笑,草木感冲茜。湖光澄远心,峰霞荫华撰」「夕鸟衔情入,秋花质影同」「天花杂莼饭,空翠警书声」「百药延春气,群峰侍法筵。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幽人即芳草,宵语若深山」「无言山磬传空翠,晏坐松灯照石泉」「据梧尽日曾无梦,动操群峰各领声」等诗句,则极雕镂肝肾之能事,大非王、孟、储、韦之所习为矣。苟明眼人不为外貌所欺,则可见其与孟东野、黄山谷同一溪壑,此其所以称美谢皋羽之故,亦即《咏怀堂集》所以出奇制胜之处也。 自诸体言之,咏怀堂所最工者,厥惟五言古与五言律。五言古诗闲整以暇,极得陶、王、韦、柳之神理;五言律诗天机完整,一气呵成,尤得王、孟之神髓。其四言古诗导源《三百篇》,古趣盎然,颉颃汉魏,佳句如「令仪干岳,澄思怀渊。行芳气洁,式则幽兰」「纤月虚徐,秋花如烟」「群龙入谷,潜跃欣同。亦有不速,鸾车雍雍。班荆蓐食,力拯颓风」「临觞不乐,日月弥晏。停云崇阿,播芳南涧。龙蛰匪存,凤衰何谏」皆《雅》《颂》之遗,魏晋以还,文人歛手者,惜篇幅不多耳。至于七言,则非所长。七言古诗,真气薄弱,内美不充,驰骤竭力,故每有辞胜于意之嫌,虽佳句如「恬从秋水照吟魂,饥向青峰质危语」「不将浅籁接清哦,肯弄凡烟格玄对」仍清隽绝伦,然佳篇极稀。五七言古诗之差别,几不可以道里计,诚异事也。七言律诗大体仍七子之旧格,惟知铺排,一无深语,虽佳句如「高咏各师寒岁雪,初衣交揽六朝云」「钵影尚涵将晓月,经行时触未归岚」「尽日经行空翠里,一春调息雨声中」「江树春红村雨足,露粳秋碧晚烟和」者,亦属屡见不鲜,然完整可诵之篇颇少,殊非五言律诗之满目琳琅者可比也。七言绝句非作者所措意,一时兴到,虽有佳作,亦不足为大观,可不置论。 夫兼揽众长本非易事,老杜而外,各体皆能名家者本不数觏。阮集之能以五言擅长已非易事,固无庸苛求也。虽然,《咏怀堂诗》实质上乃有根本大缺点焉,即天性不足是也。总阮氏之一生观之,生有异禀,才力过人,自无疑义。然迹其阿附权奸,倾陷正士之行为,可知其绝无道德观念。彼身丁明季,目击时艰,在有志之士方且疾首腐心之不暇,而彼仍啸傲山水,寄情风月,极其自得。观其集中,忧天悯人之辞百不一见,即可知其人德性之薄弱矣。其感时之作,有《己未春感辽事》四律、丙子《空城雀》一七古、《秋雨卧病感时事》四律、戊寅《赋答刘赤存以闻虏警》诗六律、《圣羽避乱至山尽谈枞川被贼之状》二律,皆无一二自肺腑中流出之语,但摭拾陈言排比题意而已。即其私恩察之戚䣊友朋之间,亦无深至之言,即其《归次咏怀堂哭先恭人》一诗上,前半亦尽知铺叙景物,沉痛之语仅「一身等飞藿,百念顿攒戟。长号安可持,泪与莓苔碧」四语;至《春寒感怀先恭人》一诗,前六韵所言者皆春寒,惟末一韵「怜无慈母缝,使我中怀伤」十字始有感怀先恭人之意,然语意极其淡薄;其《雨中忆家大人孑处先慈殡室并以纪世道人心之变未有甚于此时者》二律讫无些须哀音,其天性之凉薄于兹可见。又阮氏虽酷爱自然,然非甘于栖逐者。苟真欲终老山林,则巢许高蹈志焉可夺?既承休命,则宜以社稷民生为重,乌可仍怀肥遁之思?观其崇祯元年《出山诗》,句云「饬彼车上巾,愧此篱间笠。婉词别农圃,菊松烦代葺。行颂天保章,即赓考槃什。秋色佳千峰,期与归云入」,辞虽极佳,然不立其诚,精采已失。又如「谁谓谣诼言,非我息机具。(中略)采薇兼采芝,长谣入烟雾。向谓不近情,今始达其故」「岁月遂为林壑有,云山安得是非存」「千时诚足哂,大隐亦邻欺。惟与鸾俱伏,方令鹤不疑」「但使榆关销转斗,何妨花坞有深耕」等句,非不貌为恬退,然迹其行事,则知其热中实不亚一般之群小。此所以读其诗终觉其言不由衷,而其诗之价值亦因之而稍贬也。 虽然,孔雀有毒,文采斐然。严格苛求,亦非批评之责。才人无行,屡见不鲜。我国文士,自魏武以下,如宋之问、沈佺期、储光羲、卢仝、李义山、温飞卿、冯延巳、柳耆卿、孙觌、严嵩之流亦复甚众,然不闻因噎废食,束其书而不观,则吾人之读《咏怀堂诗》,亦但赏其灵芬孤秀、阐发自然界秘奥之作可耳。陈散原先生称其诗为五百年所未有,夫能冠冕明清二代之作家,宁无独擅之长?是在有目者所共赏已。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评阮大铖诗(钱仲联)
看杏花宿瑕仲山馆微雨 鸡鸣杏花中,识君深隐处。山青与托邻,草碧自成路。炊烟亦何閒,小酌就花树。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移灯谙山窗,兹游吾已屡。留兴及三秋,天香饮华露。 阮石巢诗,集孟浩然、韦应物及孟郊、谢翱之长于一手。这首五古,显然是孟浩然、韦应物的风格,而其中个别句子,千锤百炼,又明明是得力于孟郊、谢翱。诗一开端,就写瑕仲的山馆,并交代自己为观赏杏花而前来,读者也被「杏花」「深隐」所吸引住。三、四句写山馆之山及访寻隐者的路,色彩鲜明,而「托邻」「成路」,境界也高远。五、六句写到馆后动态。炊烟之闲,由于人心之闲而感觉到,是无人道遇的妙语。写炊烟暗示已到了主人家,下面便接着写主客小酌,就花树,雅兴可想,也关合七、八两句。这两句是刻意雕镂而成,体现阮石巢诗的特色。上句写视线集中于花叶,目不旁顾,下句写「就花树」,因花香的引逗而放步前行,十分舒适恬美,「恬步」,自创新语。两句雕琢而仍归于自然。石巢《与杨朗陵秋夕论诗》表示自己对古代诗人的追求,于陶潜、王维、储光羲以后,特别重视谢翱,以为「异代晞发生(谢翱有《晞发集》),泠泠濑中石」而「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虽持论稍苛,然可知其宗旨所在。「湖风」以下四句,切雨宿,自然入妙,以闲淡之笔,写空灵之境。「移灯」二句,交代屡游,也是开头所以「识君深隐处」的补充说明。结句宕出一笔,约秋后再游,并回应上面「小酌就花树」的即兴。全首结构严整,意境清深,钟、谭诸家,自当望而却步。 (诸伟奇辑自《明清诗精选》江苏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版)
永怀堂集·和箫集题记(谢国桢)
《和箫集》一卷,天一阁收进,萧山朱氏旧藏,明崇祯写刻本。原题晋熙阮大铖著,楚尾袁道山阅。阮大铖,桐城人,字圆海,与马士英同为魏党余孽,地主阶级中的顽固保守派,同为有文无行的无耻文人。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进入北京,明社已亡,弘光即位于南京,马、阮当政,排斥正人,专主与清朝议和,挟攻农民军。不及一年,清兵战败大顺农民军之后,迅速攻下南京,弘光被俘,马、阮潜逃,成为地道的投降派。但是他们均有才华,而阮大铖尤以词曲及诗文见长,所谱的戏曲,有《燕子笺》《春灯谜》等,所写的诗《咏怀堂集》,有南京国学图书馆铅印本,并有人称他的诗情趣极为隽永,能体贴人情,颇为近理,此人之所好不同,嗜痂之癖,固大有人在。《咏怀堂集》既印行于世,但其少作《和箫集》则极为罕见。是书为崇祯间写刻本,前有甲寅袁道生序,魏之瑮小引。袁道生序说:「梅川掌大地,陋如豨圈,而余恋之,如新妇之在母家。则当即呼阮生,为石门,为香炉峰,耳目口鼻,皆有流泉可听,青松可憩也。」魏之瑮小引说:「予二十年来深可一袁郎,袁郎者即蕲春袁道生也。其性不及山巨源,多可小怪,乃独降心阮某之啧啧。」又王之朝题辞:「诗自歌行五七言近体,无不清雅奔放,名章俊语,拟诸古则长吉之怪,元稹之洁,李玉之豪,出入同异,各臻妙境;而为人复风流宕跌,鉴朗神澄,盖翩翩西晋间,非后世法中人物也。」他著的《潜山道中》诗云:「尽日翠微中,山舍上古风。槿为门户障,竹作水邮筒。柳密鸟呼鸟,天晴峰叠峰。女萝人不见,香雨散溟濛。」又《懊恼词》云:「妒杀封家十八姨,一帘红雨乱漂丝。年年只见吹花落,不见落花吹上枝。」已可见其诗词绮丽阿娜、委靡不振之风。是书为朱酂卿所旧藏,引为枕中之秘,不轻示人者,有人欲重价求之而不得,朱氏殁后,亦归于天一阁。 (诸伟奇辑自《江浙访书记》三联书店一九八五年版)
永怀堂集·前尘梦影新录·咏怀堂诗集(黄裳)
咏怀堂诗集》四卷,《续集》二卷,《戊寅诗》二卷。崇祯刻本。徐乃昌藏书。石麒介以归余。初、续二集,封面有樊山老人题属,卷中有校字。正集卷首一序抄配。原封面尚存,题金陵毛恒所雕板。有集之自序。《戊寅诗》字较大而刊刻亦精,前有马瑶草序。以禅语论诗,颇有机锋。引所作诗断句「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甚俊。序尾大书「弟马士英具草」。卷前有八千卷楼藏印,又有「翁同龢观」小印,是此书未入钵山,流转常熟,遂有传抄之本。江南图书馆旧有活字本正、续集,所据为丁氏旧藏。后又刊小册补逸,即据虞山抄本,为《辛巳》《戊寅》二年诗。然《戊寅诗》则但存下卷,不知何故。阮髯集崇祯中编年诗但存二集,又有《和箫集》一种,亦明刻白棉纸印本。十年前闻甬上人家有之,又出诸集之外矣。丙戌夏,余居金陵,暇辄访古。一日经行城南坊巷,过一处曰库司坊,即「裤子裆」。于废圃荒池间得集之咏怀堂废址,犹有池水一湾,湖石三四。归而访柳翼谋丈于钵山书楼,请观丁氏旧藏阮髯诗,不知何时为人盗去,即近时印本亦不复存,求之坊市,亦无一册,怅惘久之。不意七年之后,竟得原刻三集于海上也。集之大有才华,恨居心勿净,其所编诸剧,骂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诋毁东林、辩宥魏党,为士君子所唾弃。故其传奇不之著焉。此张宗子之言也,颇得其平。祁世培《曲品》中不著《燕子》《春灯》,即清流月旦。然阮髯诸曲本、诗集固不灭,非仅藏书家之好奇,亦以其撰作自有文彩,此鲁迅论六朝宫体诗之言,于阮髯亦宜。马瑶草无片纸只字传世,能山水,人或得之,改姓名为冯玉瑛,托名青楼,其狼狈盖犹在集之之下。然读其一序及断句,固能文者,又熟读外典,亦非俗士,小人无不多才,殆信然也。 (诸伟奇辑自《前尘梦影新录》齐鲁书社一九八九年版)
维基
阮大(1587年—1646年—阮大铖),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百子山樵、石巢居士,直隶桐城县(今安徽枞阳)阮家享堂人,祖籍京畿道京城(今陕西西安),徙怀宁,明末政治人物、戏曲家,明朝万历丙辰进士,南明弘光朝官至兵部尚书。清军南下,阮大铖降,随清军攻浙江仙霞关(今属浙江)时,在五通岭暴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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