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家流,悟自己,开眼曹溪十万里。
况行机路守心空,病渴移家阳燄里。
渴转渴,水又非。
抬头不觉雁南飞。
文殊堂里万菩萨,大唐国内无禅师。
或行棒,或行喝,棒喝交驰如电掣。
不容眨眼入思惟,忽把虚空敲出骨。
地神恶,天神悦,陕府铁牛得一橛。
且等东山睡觉来,大掌连腮咄咄咄。
我年七十五,木末挂残阳。
纵使身未逝,亦岂能久长。
尚冀林间住,与师共末光。
孤云俄暂出,道俗纷苍黄。
吾邑多缁徒,浩浩若云海。
大机久已亡,赖有小机在。
乃更与一岑,纯全两无悔。
堂堂二老禅,海内共期待。
古无住持事,但只传法旨。
有能悟色空,便可超生死。
庸僧昧本原,岂识西归履。
买帖坐禅床,佛法将何恃。
僧中有高僧,士亦有高士。
我虽不为高,心粗能知止。
师是个中人,特患不为尔。
何幸我与师,俱是邻家子。
师本穷和尚,我亦穷秀才。
忍穷俱已彻,老肯不归来。
今师虽暂别,泉石莫相猜。
应缘聊复耳,师岂有心哉。
我自归林下,亦复与世疏。
赖有善知识,时能过吾庐。
伴我说道话,我爱读佛书。
师为岩上去,我亦为膏车。
便欲展我钵,随师同饭蔬。
脱此尘俗累,长与岩石俱。
此岩固高矣,卓出山海图。
但比吾师高,还恐岩不如。
我生山窟里,终朝面孱颜。
独此岩未到,抱恨知几年。
兹游信奇绝,一览小众山。
更得师为主,二妙为易言。
我家石井旁,山水非不奇。
所恨过从少,无与同襟期。
独幸里巷间,高僧有二机。
大机传祖印,海内声名驰。
晚归结草庵,杜门人莫窥。
嗟哉已物化,不见三十期。
我为铭其塔,世犹仰清规。
小机真龙象,方为人天师。
宴坐一禅榻,天花零乱飞。
闻名亦二纪,颇愧会面稀。
忽自庐阜来,访我江之湄。
共说无生话,不觉日晷移。
顾我麋鹿姿,久欲脱絷羁。
来日宁有几,扰扰将何为。
一点退闲心,不谓师已知。
祇俟及新岁,上章力丐归。
师傥还故里,愿言款柴扉。
我虽无长物,亦有筇一枝。
正欲穿林壑,相与穷幽微。
庶几进此道,尽洗平生非。
幽栖非不胜,触目是林丘。
若比兹岩秀,培塿固难俦。
云山千里见,石泉四时流。
登临有如此,何必更他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