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螺山亦破鞋，青青草海却通𥱼。
波燃白火招渔舶，路扑红尘趁虎街。
青山行访到螺山，树拥危楼昼不关。
供奉放来随处所，神仙流落在人间。
岂徒正殿惊番使，实有微辞讽玉环。
我亦牢骚托诗酒，肯骑鲸背一吟閒。
北京一崩沦，国史遂中绝。
二十有四年，记注亦残缺。
中更支与贼，出入五轇轕。
亡城与破军，纷错难具说。
三案多是非，反覆同一辙。
始终为门户，竟与国俱灭。
我欲问计吏，朝会非王都。
我欲登兰台，秘书入东虞。
文武道未亡，臣子不敢诬。
窜身云梦中，幸与国典俱。
有志述三朝，并及海宇图。
一书未及成，触此忧患途。
同方有潘子，自小耽文史。
荦然持巨笔，直溯明兴始。
谓惟司马迁，作书有条理。
自馀数十家，充栋徒为尔。
上下三百年，粲然得纲纪。
索居患无朋，何意来金陵。
家在钟山旁，云端接觚棱。
亲见高帝时，日月东方升。
山川发秀丽，人物流名称。
到今王气存，疑有龙虎兴。
把酒为君道，千秋事难讨。
一代多文章，相随没幽草。
城无弦诵生，柱歾藏书老。
同文化支字，劫火烧丰镐。
自非尼父生，六经亦焉保。
夏亡传禹贡，周衰垂六官。
后王有所凭，苍生蒙治安。
皇祖昔宾天，天地千年寒。
闻知有小臣，复见文物完。
此人待聘珍，此书藏名山。
顾我虽逢掖，犹然抱遗册。
定哀三世间，所历如旦夕。
颇闻董生语，曾对西都客。
期君共编摩，不坠文献迹。
便当挈残书，过尔溪上宅。
疏拙真拚与世违，殷勤吾道似君稀。
谈经鹭渚烟中宿，把盏螺山峰顶归。
野寺泉声清客梦，江梅花气扑春衣。
双鱼欲报心如结，怅望香城暮雪飞。
为政风流孰似君，相思遥寄敬亭云。
螺山南畔荒祠在，弦诵年来几度闻。
从死田横止侠烈，相随范子尽贞臣。
人伦天道心常炯，取义成仁愿已伸。
螺女江边魂化鹤，钓龙台上血飞燐。
鄗南凭吊空垂泪，画壁遗言痛鬼神。
仙霞烽火照龙山，玉甑金庭弃草间。
慷慨孤臣提汉节，指挥诸将出雄关。
蒙茸垒嶂潜师度，鼓角严城振旅还。
劳苦西平功第一，江东坐镇羽书闲。
天地存混元，阴阳运消息。
生人居其中，纲常于此植。
君臣与父子，忠孝不可易。
巍巍忠贞公，靖难死社稷。
精诚白日贯，正气两间塞。
生平湛经术，丰采露鲠直。
当时论徙燕，一疏具深识。
主上徒空颔，酿祸成篡逆。
文皇爱其才，欲杀还护惜。
岂知公就刃，凛烈著颜色。
虽然三族夷，史册照赫奕。
后来子若孙，远托辽海籍。
礼乐致儒臣，貂珰表武职。
纯孝继忠荩，先后仰明德。
南归住邗水，于越同咫尺。
乙酉国事变，维扬涂锋镝。
公有九世妇，钱氏藏复壁。
出壁并诸姑，赴池血流碧。
有明三百年，仕宦千万亿。
忠烈惟公家，男女尽报国。
维公天笃生，弱龄见奇迹。
读书宝香山，玄义通辨晰。
每骑黑虎归，多值风雨夕。
祠庙在螺髻，栋宇新翚翼。
裔孙曰尔堪，享祀岁无斁。
夜深览公传，异代成亲炙。
稽首再拜之，祗肃立坐侧。
恍惚神光来，照我几与席。
午饭螺山店，归途向彩桥。
石隤无行辙，溪浅不渐轺。
未见红亭胜，空馀绿柳摇。
春寒兼朔气，尽日却调刀。
来世情深寐不忘，舍身割肉亦寻常。
浮云富贵春冰薄，如雪心肝铁柱强。
遘此毒氛迷岭峤，存些正气补穹苍。
留山笔佐螺山舌，何用鱼肠始快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