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鲁天下才，神锋凛豪俊。 逸骥卧秋枥，意在骙骙迅。 平居弄翰墨，挥洒不停瞬。 谈笑帝王略，驱驰古今论。 良工正求玉，片石胡为韫。 精良止如留，疏恶去如摈。 如摈非尔憎，如留岂吾吝。 无心以择物，谁喜亦谁愠。 翁乎勤簸飏，可使糠秕尽。 吾兄喜酒人，今汝亦能饮。 一杯归诵此，万事邯郸枕。 我坐名过实，欢哗自招损。 汝幸无人知，莫厌家山稳。 始贺火流西，还嗟斗斜闰。 馀暑犹强颜，新凉颇难进。 燥刚渴欲坼，焦卷秃如烬。 炎官扶日毂，辉赫不停运。 登临有高台，勇往得三俊。 仍将王郎子，飞步凌劫仞。 风从噫气来，云作坏山阵。 乡如垂头鱼，忽已蛰虫振。 空明晚逾清，更要孤月印。 书生乃易与，俛仰更喜愠。 凭阑天为高，举酒山欲近。 奇书铁钩锁，丽句锦窠晕。 兹游我辈独，难挽软红轫。 君看笼中鸟，宁识咸池韵。 幽怀青松独，直道黄杨闰。 懒从褦襶子，遮日干主进。 闭户友千载，脱简理秦烬。 秋热出意表，谁云法天运。 摧颓如铩翮，何暇贾馀俊。 愿从青溪仙，飞下二千仞。 撇波啸长风，鏖暑陷其阵。 兹行病未能，暍卧何时振。 一雨忽破悭，江湖发封印。 天公如仲尼，亦念季路愠。 团扇未全疏，短檠差可近。 细字读蚕眠，揩眼眩灯晕。 明当呼我友，乘凉蹳游轫。 赓诗代仆呐，非敢玩强韵。 酌泉咽冰玉，肺腑生惨凛。 老夫桑苧家，颇欲续水品。 江东争夺缠妖祲，哀哉斯民乱方甚。 锦幪老人盖古佛，现身为作大慈荫。 萧翁八十尚儿痴，幡盖钟螺闹中禁。 当时此老默笑渠，大法栋梁身独任。 杖头示人三转语，开口丧身如饮鸩。 纷纷放弑但可怜，何曾为汝陈符谶。 扫地镜面清，烧香云气润。 道人敬爱客，危坐目不瞬。 童子髡两髦，经禅亦精进。 我来愿同龛，欢喜无少吝。 临堂坐夜分，佛灯看堕烬。 清晨爽如秋，摄衣相问讯。 道在氛埃表，此语其殆信。 永愧小阮高，超然弃须鬓（自注：从子绰弃其妇，为僧庐山。）。 邻鸡已三号，残烛无一寸。 参差发行橐，迢递望前顿。 满靴霜若雪，破面风抵刃。 敢辞行路难，渐喜京邑近。 少年奉朝请，亲见尧授舜。 飘然如脱叶，蹭蹬垂七闰。 风埃暗征袍，岁月集衰鬓。 馀生迫归休，周行愧英俊。 昔我⑴过此时，荷花粲云锦。 今我复来游，霜露已凄凛。 乡邻福苦薄，积雨败垂稔。 禾头耳𧥄𧥄，熟计难高枕。 所惧忧吾君，岁暮诏发廪。 勿言村醪薄，排闷聊共饮。 ⑴ 原作我昔，据严州本改 曩时对酒不敢饮，侧睨旁观皆贝锦。 狂言欲发畏客传，一笑未成忧祸稔。 如今醉倒官道边，插花不怕颠狂甚。 行人唤起更嵬昂，牧竖扶归犹踔踸。 始知人生元自乐，误计作官常懔懔。 秋毫得丧何足论，万古兴亡一酣枕。 入冬已两旬，泽国霜始霣。 可怜青青草，一夕生意尽。 嗟予蒲柳姿，去日若飞隼。 草衰有复荣，我发宁再鬒。 微官虽置散，束带终自悯。 渐退用妇言，千载付一哂⑴。 ⑴ 自注：白乐天诗曰犹被妻儿教渐退，莫求致仕且分司。 吾儿得岩砚，其径甫踰寸。 奇哉掌握物，乃有琮璧润。 器宝备才德，初不以形论。 汝能志山林，怀之可嘉遁。 金微未壮长，火老尚馀烬。 可怜茅舍翁，瞑目困藉躏。 萧萧得一雨，天气颇清润。 岂惟爽襟灵，亦足祛疾疢。 浮生日月驶，老死才一瞬。 圣贤邈不嗣，利欲以身徇。 孰能痛澡雪，此道庶少进。 闭门君但学，妙理天岂吝。 艺花恨不茂，薙草欲其尽。 心常堕贪爱，否则近残忍。 蝶网犹翩翾，蚓断更菌蠢。 君其等观之，何者非可闵。 我意殊昏然，一日三就枕。 目前幸未病，病势亦凛凛。 偶拈一卷读，美若鸠食葚。 虽云嗜好笃，自计亦已审。 圣门未能窥，讵敢希在寝。 所求养根原，常恐躐阶品。 死期诚已迫，尚可支数稔。 藨蓘不废功，吾其享高廪。 一病辄兼旬，百忧集双鬓。 药裹堆床满，生意垂欲尽。 时闻雀翻更（自注：乡中有栖雀夜鸣为翻更。），频看灯落烬。 平生学六经，白首颇自信。 拳拳服仁义，念念去骄吝。 所觊未死间，犹有分寸进。 ① 文集、蒋刻本、山谷集题下注：久失此稿，偶于门下后省故纸中得之。原注：山谷云：天锡作意和香，自然有富贵气，觉诸人家香殊寒乞也。 公虚采蘋宫，行乐在小寝。 香光当（山谷集作富）发闻，色败不可稔。 虚名误壮夫，今古可笑闵。 尸裹万里归，书载五车稛。 安知衡门下，身与天地准。 秦晁两美士，内行颇修谨。 余欲造之深，抽琴去其轸。 寄寂喧鬨间，此道⑴有汲引。 狱户闻笞榜，市声杂嘲辴。 二生对曲肱，圭玉发石蕴。 大小穷鹏鴳，短长见⑵椿槿。 欲闻寂时声，黄钟在龙笋。 ⑴ 山谷集校：一作钩深 ⑵ 山谷集校：一作付 薛宣欲吏云，季氏或招闵。 此公胸中秋，万物欲收稛。 卖药偶知名，草玄非近准。 才难不易得，志大略细谨。 士生要弘毅，天地为盖轸。 骥来盐车骖，井下短绠引。 难甘呼尔食，聊寄粲然辴。 谁能借前筹，还妇用束缊。 吾闻调羹鼎，异味及枌堇。 岂其供王羞，而弃会稽笋。 ① 文集、山谷集作遂托宿 逍遥近道边，憩息慰惫懑。 晴晖时晦明，谑语谐谠论。 草莱荒蒙茏，室屋壅尘坌。 仆僮偪侧泌（文集、山谷集、陈刻本作侍偪仄），泾渭清浊混。 尝闻马南郡，少有拔俗韵。 寒灰几见溺，铩翮常思奋。 桐薪鸣灶间，剑气吐吴分。 多言世益嗤，当律心自隐。 家虽四立壁，仕要三无愠。 会将渔父意，往⑴就庄生问。 ⑴ 二字原作往意，据影元本、山谷集、陈刻本乙 雨罢山泽明，日长花柳困。 游丝上天衢，观物得无闷。 时从顾曲人，笋馔酌春酝。 季子未识面，想见眉目俊。 新诗如鸣弦，快读开鄙吝。 铜官鲁诸生，事道三无愠。 比来工五字，句法妙何逊。 枯棋覆吴图，青简玩秦烬。 叶暗黄鸟时，风号报花信。 遥仰吟思苦，江锦割向尽。 应烦王公子，又破黄封印。 书帙蠹鱼乾，炉香眠鸭困。 佳人来无期，诗句且排闷。 遥知乌衣游，棋局具肴酝。 争道嘲不恭，鏖兵劳得俊。 颇寻文献盟，不落市井吝。 四月明朱夏，南风解人愠。 风前怀二陆，家法窥抗逊。 身有三尺桐，爨下得馀烬。 端可张洞庭，寥阔世未信。 为我谢孔君，举酒取快尽。 世故安足存，青天飞鸟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