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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赋
维上章执徐之夕,风欲和雪乍霁。
岁不我与,日月其逝。
今夕何夕,年华将改。
吾欲守而不遣,坐夜分而诵箸谜。
睡魔荐我以高枕,头鸡催晓以嘹唳。
剪寒灯于梅窗,恨流光之相递。
坐觉一夜之间,便是两年之际。
屠苏之饮难先,痴呆之卖谁贳。
昔余之约于心,可行道而济世。
慕君子之慥慥,笑桑者之泄泄。
惜禹阴而做功,肯三馀之少废。
老苒苒其将至,悯事业之难励。
惊白发之满镜,怅抚剑而自誓。
流年兮忽忽,乌飞兔走兮不滞。
浮生兮草草,功遂名成兮蹠盭。
纵愧三冬之业,宁堕十载之计。
惟此日足可惜兮,谁将万丈绳以系。
赴壑蛇坡翁所叹,过隙驹志士悲涕。
信时序回回不息,与人事而难制。
守以留兮未得,迓新春之佳丽。
歌曰:劝君今夜不须睡兮,未到晓钟犹旧岁兮。

标准世道之上,范围宇宙之间。
是个节义之大者,亘万古曰一闲。
所以止人之出入,峻截岂啻乎秦关。
补栋梁于安宅,作柱石于人寰。
非狂夫瞿瞿之樊圃,实君子攸芋之通阛。
宜大德之不踰,岂所履之偷间。
若有人兮禀正气,超天下之众孱。
抗节乎岁寒之松柏,砺志乎金石之坚顽。
命轻一介之鸿毛,义重万仞之泰山。
决死生于水火,傲时运之屯艰。
临亡或忠言之烈烈,当乱或冤泪之潸潸。
痛社稷之颠覆,若在身之恫瘝。
不事二君,自饿首阳之峦。
能让千驷,独钓桐江之湾。
杀身成仁者,仰白日而犯颜。
之死靡他者,剜赤手而排奸。
信香名之不沫,宛佩兰而秉简。
堂堂义气之谁并,凛凛高操之难攀。
彝伦赖此而不兽,中国由是而不蛮。
烈妇兮比屋,忠臣兮列班。
立大闲于天下,俨纲常之广颁。
噫生民不可以越厥,盍躬处而心僩。
彼弃义而败节,慨古今之一般。
荒淫失节,则争梳绿云之晓鬟。
苟活忘义,则不报仇雠而敢弯。
风断汉节之持,雨灭湘竹之斑。
义烈扫地而荡尽,正路塞兮榛菅。
纷踰闲干名犯分,罪难赎乎千锾。
嗟此闲久旷而人不止,竞狂奔兮莫之还。
谁能磊落而爰处,保卓地之天悭。
余固守而自箴,誓血指兮朱殷。
仰高山兮行景行,常目在兮鳏鳏。
遂名其闲曰:有闲高大,松竹四环。
世无居人,秋草斑斓。
朱云折槛,孔公叩环。
出尘之鹤,堕水之鹇。
或殁乎危乱,或隐乎幽潺。
洞往古忠臣义士,皆生死乎此闲之中者,炳青史兮谁敢删。

神明舍兮自寂,诚意关兮难窥。
问八德兮几重,喜义路之坦夷。
锁玄钥兮久未通,有所启之玉匙。
展也活敬之工夫,可指圣域而高追。
人禀生于帝炉,得无瑕之秉彝。
惟四端五常之固有,信纯粹而非𥻿。
众暴弃而自退,悯人心之惟危。
在君丁胡不慥慥,主于一而兢持。
顾诚意之一关,判人鬼之有岐。
俨真实而无妄,岂容累乎毫私。
谅正心之妙功,寔明德之在玆。
然关键兮坚完,孰洞开而直驰。
伊欲启夫斯钥,舍夫敬何能为。
宜收心而操存,恒造次之慎思。
念常在于精一,志何弛于箴规。
用此敬而为匙,宛琢玉之无疵。
叩玄关而一辟,庶升堂之无疑。
岂但窥室家之好,亦可得阃隩之窥。
竟触处之洞然,至屋漏而不欺。
赫然虚室之生白,可爰居而栖迟。
透得此关兮可乐,顾其中无偏无陂。
灵台四通,天君俨然而拱垂。
安宅久旷,曾入此室,处者伊谁。
顾金钥之载启,信玉匙之所资。
噫斯关之出入,分圣狂之通逵。
谁能由义门而正就,卒混然安而行之。
慨末学莫知向方,信奔走之狂痴。
纷擿埴而冥行,失九容而猖狓。
昧修正之大要,舍八道之根基。
故关掩兮无人,正路荒兮久遗。
余早志于八室,奉一心而为师。
恐彼千里之谬,始由于差之毫釐。
望天君之阊阖,致诚一而自治。
未达一间,慕颜氏之庶几。
洞开重门,钦宋帝之格辞。
冀一至乎仁宅,恒笃恭而不疲。
虑阍人之排余,铭玉匙而勤斯。
铭曰:心之体危且微,主以一贵不移。
敬则吉怠则隳,匙之用一何宜。
先入关中吾所希,谁与归陈布衣。

登真隐记。青城山在蜀郡界。黄帝奏拜为五岳丈人。高三千六百八十丈九尺云云。大抵蜀中青城县。有丈人山。西有鸣鹤山。山有仙人祠。或云三道洞穴。或云十洞天。其周回与高丈数。诸说不同。难可详也。但昔汉张道古道士隐此山。升仙而去。杜子美游蜀诗曰。自为青城客。不唾青城地。盖敬其张公而景慕也。今余卜筑之山名。与彼适同。戏以赋之。以林居子自况。用示后人之游此山者。
有林居子,肥遁平生。
风月襟韵,云水性情。
嘐嘐然古之人古之人,好尚隐者之幽贞。
欲揖巢由之高标,箕山寂兮冷泉清。
要寻夷齐之芳躅,首阳杳兮愁云横。
所怀伊人兮何处,访喜一过乎青城。
曰昔张公之所栖,敬以重兮岂敢轻。
人择地兮脱尘缘,地因人兮得佳名。
其为山也丈峰甲乎五岳,鹤岑冠乎八纮。
千里兮根盘,万丈兮峥嵘。
胜绝赤城之迥,高可碧天之撑。
物表兮间寂寂,蜀中兮翠庚庚。
春花兮秋叶,兴致兮画难成。
朝晖兮暮霭,登眺兮诗何评。
宜高蹈之攸芋,占一区兮谁争。
山川别兮清且邃,日月间兮晦复明。
是神仙之境界,纤埃绝兮万景并。
卧云不必乎玄阆,跨鹤何慕乎蓬瀛。
节彼商颜,徒采芝兮避秦嬴。
屹然富春,只把竿兮逃汉京。
孰若玆山,使高士而大鸣。
其为人也泥弃轩冕,芥视贵荣。
宠辱兮如聋,黜陟兮若盲。
痼疾烟霞,养真柴荆。
身早蜕乎世网,名岂挂于云程。
饮欣丹井之凿,食足青田之耕猿。
为侣兮鹿为群,道虽穷兮命则亨。
乐自诵乎黄庭,饥可疗兮青精。
落落出尘之想,耿耿鍊道之诚。
笑杀周颙,终使晓猿之惊。
惜哉藏用,卒被仕宦之萦。
我爱斯人,独超世而蜚英。
是宜高山之仰,景行之行。
地不敢唾,人可与盟。
千古之升仙难追,一境之过客屏营。
杜甫留诗而起敬,李有寻迹而忘形。
嗟胜地兮传高风,谁亵污兮丑涎腥。
观韩愈不可唾之句,为绿净湘江之红亭。
闻晋人无唾洟之诫,尊佛图邺城之禅扃。
在彼而尚尔,况敢慢此山之庭。
有道者世必歆慕,盍修鍊而惺惺。
嗟尔俗士,昧栖迟于泌衡。
落尘臼而乾没,醉功名而不醒。
都忘簪笏之劳,自甘溪壑之盈。
不识草衣而云游,竟身辱而祸婴。
人皆唾鄙而侮之,何厥德之流馨。
林居子乃轩昂泉石,啸傲公卿。
有山苍苍,爰得结云楹。
有水洋洋,可以濯吾缨。
谈空石榻之释部,覈玄松窗之道经。
自歌曰:身世元无管,山林乐太平。
等间多妙语,时属野禽赓。
和之曰,前身张道士。
先我养襟灵,得道经千劫。
修真□八琼,高风愁未逐。
古貌恨难迎,山号幸相似。
愿同播万龄,重题孱颜曰。
列嶂兮金屏色,幽涧兮玉琴声。
倘教此地无人唾,千载青城一样青。

窥豹斑于管中,常恐惧乎所未睹。
信蹈尾之难得,况将须而敢侮。
若有人兮知其真,是昔者之伤虎。
身既经于饿口,心畏服于攫取。
君山林而据隅,害人畜兮几许。
送冽风于长啸,震猛气于一怒。
冠毛群之蠢蠢,怯百兽之麌麌。
非冯妇之下车,莫不𢥠然而振股。
彼最摄者何以,曾见被于吞吐。
知之至兮惧之深,详此虎者孰愈。
噫见道亦如是兮,宜实得于虚腑。
苟致知之不的,竟白纷而卤莽。
粹然至道之出天,谅大原之博溥。
体既立于五常,固不废于万古。
明忠义于君臣,行孝慈于子父。
在日用事物之间,可遵初而中矩。
谁能明而达知,洞八道之门户。
顾学者之浅薄,昧有甚于聋瞽。
迷性理之渊源,习章句之训诂。
尚谈虎之不如,盖所识之鄙粗。
慨未见真知之透彻,得皮肤兮奚数。
仰往圣之明通,恍日照乎下土。
以先知而觉后知,沕神会而精聚。
尽体得斯道而行世者,兢兢之尧,业业之舜,祗栗之禹。
克敬之汤,翼翼之文武。
怅惛惛于列国,复明明于邹鲁。
嗟末儒之虚假,徒缝掖而章甫。
云台望道而未之见,夙入学于十五。
期明德之不昧,恒服膺而勤苦。
庶真实而无妄,不愧怍于仰俯。
呜呼,猛虎之暴,非见伤则伪惧。
大道之妙,非圣智则假睹。
伟文公之譬喻,诏后学而自努。
学者之见道,倘不如斯人之知虎。
则纵得绪馀兮何补,愿吾党默识而心通,闻一贯而为主。

陋巷之曲,杏坛之垠。
风光自和,天气初新。
寻春终日,花外之小车或巾。
春在是兮,十分不于天而于人。
吾知元气之流行,在于人而为仁。
天与人兮合德,是一理之本真。
颜氏之三月不违,浑是一团春。
原其天道,四时平均。
物生春日,又衰秋旻。
艺芸兮自盛,肃肃兮为屯。
曰惟东风,万物之钧。
氤氲兮习习,雨露兮津津。
吹万不同,过即化兮存则神。
贲饰山川,花似锦兮草如茵。
颜氏之生,岂无其因。
禀天五行,一气屈伸。
其庶乎动之斯和,岂曰复之频。
德之隅,温温其人。
宛然出日寅宾,有如时雨化之,文与质兮彬彬。
洪垆上一点雪,消融其六尘。
瑞日兮祥云,道体之醇乎醇。
问为邦兮,可以致协和万邦,于变时雍之黎民。
问为仁兮,可以克己复礼,而其仁肫肫。
噫维天命,于穆不已,元复元兮迭循。
于乎不显,颜氏之德之纯。
天耶人耶,一气恂恂。
春耶颜耶,德不孤兮必有邻。
独恨夫春风三十,花落无言,恸矣其生之不辰。
人皆有天命之性,洪钧赋与不为贫。
余愿求仁而得仁,粹面盎背兮德润身。
何独河南之座上,蔼春风之振振。
美矣哉宋璟之为化,有脚阳春兮亦訚訚。
人即春春即人,一元混沦。
仁远乎哉,希颜者可以亲。

钓清渭而身闲,耕有莘而乐存。
彼明哲多能鄙事,咸任贱而辞尊。
谢浮荣而长往,揖逸迹于灌园。
患得之诫既早,勇退之期自敦。
十载草野之畸人,久断尘世之梦魂。
适生涯而隐处,云富贵而不奔。
何料金币之一聘,入鸣驺于荜门。
等后车之荣光,极前席之宠恩。
薰方丈之绮馔,拥五尺之高轩。
然余心本无宦达,恐讥池边之凤蹲。
可怜糟糠之旧妇,又发区身之格言。
乐彼琴书之寄趣,胜此簪笏于帝阍。
况乱邦之不居,肯濡滞于尘喧。
奄相与携手同归,落身世于丘原。
远爵禄于王庭,任别有之乾坤。
饱心事于田家,于以俯仰乎云村。
把小瓮而灌畦,溉药苗与花根。
几挹彼而注玆,任风朝与月昏。
园之中泉甘而土肥,喜植物之滋蕃。
园之兴乐且无央,与老妻而共论。
垄连白云之影,径浓绿苔之痕。
照春花于杯醁,入嫩蔬于盘飧。
聊优游而卒岁,保一身于山垣。
是所谓不俟终日,避云雨之覆翻。
暑葛衣而坐阴,寒茅檐而负暄。
刀钜于我乎何加,贫贱非余心所掀。
竟不蹈其危机,拟天爵于熊蹯。
信大雅之明哲,仰高风兮谁攀援。
汉阴老人,不觉械机之烦。
舂陵元承,只足衣食之温。
玆皆溉园而自乐,趣若人和其篪埙。
恍种玉于芝田,宛栽花于桃源。
想物表之清芬,叹宦子之皆惛。
锁荣贵之危关,陷风涛之浑浑。
怀寸禄而患失,竟临化而呼冤。
陆机未归于华亭,苏子难耕于荒墩。
不知十亩之閒閒,甘被众敌之吐吞。
独若人之倜傥,脱名路而孤骞。
了不知其理乱,全厥家于江之濆。
然君子行藏之有时,信道义之大元。
吾不知斯人之忘世,果道合而义惇。
但自处之允臧,宁复叹于戴盆。
古园废兮无人理,慨秋草之自蘩。
乃歌曰:唐虞远兮吾何归,忧甚大于四辕。
富贵之畏人,何如贫贱之自勤。
我灌我园,折柳为藩。
有斐先生,终不可谖兮。

探珠者不入海深,何触龙颔之危。
采玉者不登山险,岂投虎口之饥。
苟干进而昧退,必祸及而身夷。
审不殆于知止,喜行己之处宜。
早觉亢龙之有悔,终免瞎骑之临池。
瞻彼世路之多艰,几般坑堑之崄巇。
太行之摧车,难比瞿塘之覆舟何斯。
纷十步而九颠,动必逢此百罹。
噫智者烛于未萌,占行休之以时。
鄙行险而侥倖,肯左右而望之。
谢利禄而芥视,远荣贵而云思。
名不希于钟驷,位何念于鼎司。
笑算瓮之自破,惧盈器之或欹。
鉴过涉于羲经,戒明哲于周诗。
宁患失而狗偷,实勇退之我师。
蓼虫之自死可惨,扑满之恣欲无裨。
行则行兮止则止,独高士之能知。
故见机不俟终日,浩然归来兮谁絷。
维绝望蜀于龙断,乐安分于鹪枝。
竟刃钜之不至,况陷阱之枉隳。
闲丘壑之偃息,澹明月之襟期。
纵百险兮奈吾何,脱一身之殆。
而千金之头颅既全,万端之黜陟何悲。
是避祸之善道,于所止兮知。
其胡为乎富贵之危地,缤务入而枉驰。
甘鼎镬之胥蹈,决长往者伊谁。
汉传之金自足,楚筵之醴可辞。
掉头谏议,风袅钓濑之丝。
拂袖羽翼,日永商颜之棋。
断尘缘而色举,咸身安而神颐。
哀宦子之忘行,嗜腊毒而蚩蚩。
宠滥而终弃东市,上蔡之牵黄难追。
位极而不保首领,华亭之闻鹤何迟。
信祸福之自己,判迭至而难欺。
何无厌而务进,履盛满而不疑。
顾余身末之也已,纵欲行道兮何为。
嗟世道妇丧其笰,吾遑遑兮无所随。
乐尧舜于畎亩,庶卒岁而逶迤。
诫曰:舞鸥不下兮,不被海翁之所羁。
冥鸿高逝兮,亦脱虞人之所縻。
在彼物而尚尔,盍反顾而自规。
遵三休之遗风,矢此身之慎持。
踏地之生梗可避,泉石之膏肓谁医。
戒遁尾勿用有攸往,愿归卧于烟江之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