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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曲辞(续上)
贾生立谈,而为人痛哭流涕长太息,甚夫屈子被放而行吟泽畔,颜悴色枯。虽然,伤谗慨蔽者,孤臣之血泪;忧盛危明者,荩士之极思。三闾、太傅易地,则皆然。余独叹夫楚怀入关,三闾抱石;长沙坠马,太傅捐生。彼一怀,此一怀也。然而潇湘逐臣,惓宗国,叹廱君,虽主辱臣死,惜往悲回,毫发无遗恨;雒阳才子,遭明主,抱利器,而赍志一官,哀时伤鵩,千载有馀悲矣!论者谓汉无骚,又云古诗始于汉。予曰楚骚之薪传在斯,古诗之流渐亦在斯。惟贾生以至性为人情至语,故可骚,亦可诗也。
汉庭来雒少,宣室动馀丰。
琅琅礼乐器,苍璧间璜琮。
酬知长太息,尽出治安胸。
诸臣微不足,帝欲敛其锋。
长沙非赐玦,怀沙岂堪从。
如何终哭泣,以继汨罗踪。
千年悲屈贾,独使二怀逢。
空留鵩鸟赋,永作大钧镛。

“臣学仙者耳,非得道之人。”曼倩盖自言之。迹其韬隐逸而晦金门,藏养生而侍彤阙,侈谈惊俗,谐言寤主,诚有所怀挟而云然,岂但滑稽之雄乎?《七谏》步《骚》,将以昭忠信,矫曲朝,然而束缚佯狂之思,勉追沉郁之语,殆非东方至处。《诫子》一歌,工柳下而拙首阳,优游自尚,不恭垂训,君子不繇也。读《十洲记》、《宝瓮铭》,涉历五岳,周流六天,望三壶如盈尺,视八鸿如萦带,不可使尘网拘锁,怡然长笑,相期拾瑶草,吞日月之光华,共轻举;虽欲效颦东方,亦不知东方之所至。
与道相从者,仙圣随肩踵。
入世无常家,玩世非一种。
深思众妙门,且绝群心陇。
韬精赴玉庭,放志依垂拱。
虽复就威仪,安知有辱宠。
胸前五岳浮,牙后十洲涌。
此外安足言,其中所独奉。
东方尔何人,百代闻风踊。

子卿以中郎持节,值单于益骄,缑王私谋。穷哉子卿!张胜坐之,卫律拟之,丁令盗之,既而幽窖绝食,北海断归。幸哉子卿!旃雪生之,于靬爱之,胡妇私之。嗟乎子卿!非穷曷著,非幸曷成?乃若李陵喟叹,牛羊妻赐,殷勤置酒,泣下数行。陵与律虽并为降虏,犹冀子卿知厥心耳。长歌激烈,执手踟躇,有以夫!余复悲其奉使丁年,典属皓首,子元坐死,胡嗣方来。子卿卒于穷,卒于有,天幸也!幸者与天,穷者与人。矢心于汉室,伏节于匈奴者,人也。扬名于匈奴,显功于汉室者,天也。予于子卿,问人而不问天,陵与律之罪通于天,繇不可为人耳。
曾经十九年,汉节胡沙壅。
魂销幽窖深,泪浥旃旄重。
岂知陵继律,同彼蛮夷从。
虽生何面目,是以生不用。
空馀北海上,雨雪洪飧饔。
羝乳方自怜,雁足谁相纵。
天留节士名,名成降虏诵。
吁嗟录别词,未妨苏李共。

鲁国男子,介然特立。观所作《张俭碑》,曰“肆志直道,进不为荣;凌刚摧坚,视危如宁”,可以况其人。《荐祢衡及谢该书》曰“博通群艺,周览古今。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可以况其文。要惟志怀雪霜,行比金石。乐善不倦,疾恶如仇,所以收海内之声,亦以招众铄之口也。虽云志大才疏,谋周一身而不足,然而体高气正,神笼一世而有馀。要为有天下大名,求之东汉,盖少俦匹。阿瞒之甘心,大耳儿之惊叹,奸雄豪圣,爱憎眼耳,尤出恒情万万矣!诵其诗,论其世,“吕望尚不希,夷齐何足慕”,又安敢定北海为东汉人物?
昂昂累世士,秉志值飘飖。
榆日光濛汜,秋天鸷鹗雕。
繇其严气性,将以戢奸骄。
所欲驾夷齐,呈身于乱朝。
吕望尚不希,岂为篡子招。
奖进无虚日,匡扶意颇昭。
公存炎鼎立,公亡赤帝销。
鲁国真男子,其人在九霄。

布而耕者,武侯之躬也。抱而吟者,武侯之膝也。澹泊而明者,武侯之志也。开诚而布者,武侯之心也。尽瘁而后已者,仍武侯之躬也。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同此心此志也。许先帝以驱驰,忠后主之职分,同此膝此躬也。以致远之志,广集思之心,以出师之躬,表隆中之膝,成败利钝虽难逆睹,忘身忧国,吾无閒然矣。
南阳有布衣,抱膝本无欲。
亦惟宁淡胸,久筹当世局。
三顾入其心,三分为鼎足。
古人成一事,良繇心所触。
吁嗟炎鼎微,岂非隆中辱。
煌煌帝室英,苦向耕庐告。
感激遂驱驰,此躬安可赎。
当时梁父吟,已作众思录。

渊明,晋处士。六朝人物,独靖节先生耳。五柳自传,虚描淡绘,真意满前。千载而下,呼之或出。观《时运》、《荣木》诸诗,慨黄唐莫逮,慨朝华不存,先生岂绝意于世者,世非其世,饮酒读书,聊以消数斛块垒耳。五斗归来,现身说法。称心而言,人亦易足。知足不辱,吾见其人。顾先生所傲然自足者,独悠悠之上古;其歉然未足者,亦不足为外人道也。桃源纪异,仙耶?隐耶?殆为五柳写生,愿言蹑轻风,高举寻吾契,先生远矣!
黄唐日已远,举世绝纯庞。
时心相迫促,其下乃河江。
独慨者谁子,高人卧北窗。
作诗仍饮酒,真意总盈腔。
虚室有馀韵,素襟不可双。
拂衣归去来,岂为乡里降。
门前五株柳,千秋处士杠。
桃津如可问,人在武陵艭。

郑公徵,耻君不及尧舜,以谏诤为己任,洵三代遗直也。亦惟太宗开之使言,故能不存形迹,数引卧内,访以得失,故能知无不言。观其《述怀诗》曰“深怀国士恩”,又曰“人生感意气”。太宗于公,所以怀感者,至矣!绳愆纠谬,赐之佩刀;悦忠良之对,赐绢五百;罢中男之点,赐以金瓮。置十思于几案,比诸弦韦;列十惭于屏障,赐以金马。至于手诏问状,辍殿搆堂,与夫笑而停册,泣而毁观,上下若斯,宁有言而或讳者?虽然,面从易,廷辱难。向非文德后主明臣直之贺,引礼抑私之叹,安知田舍翁真社稷臣乎?踣碑罢尚,明主于直臣且如此。驰驿祀牢,赖主明故卒知臣直耳。否则,建成嫉功而洗马弗预止,承乾失德而太师空卧护,虽欲尽心所事,亦何救于败危?故公幸而遇太宗,不幸而遇前后二太子也。幸不幸之故,繇于交不交。上下交而志同,岂徒然哉!
文贞前洗马,青宫若系麭。
灰心辞禁血,改意投漆胶。
日月初薰沐,乾坤始馔殽。
我视贞观日,真成上下交。
九功应独谛,十渐岂徒譊。
凭兹郁结叹,翻来妩媚嘲。
亡鉴时能几,踣碑忽在坳。
吁嗟田舍翁,独烦明主包。

名义至重,鬼神难欺。壮哉广平!虽未扣阁力争,而已生万代之瞻仰矣。迹其卿易之而奴郑果,庭立而按昌宗,正色而拒三思,罢斜封官,绝请谒路,在途不与内侍交言,对仗仍依史官故事。后之郎所虚而揖者,此一人;帝之奴所不能致者,亦此一人耳。刚直之操,老而弥贞,致仕归东,去荣若浼。有唐第一流,舍公而谁属哉!与张说、源乾曜同日上官。其诗曰:“丞相邦之重,非贤谅不居。”张与源有惭德矣。唐世贤相,后称姚宋之应变成务,不若公之守法持正也。惟苏颋与公最厚,每论事,则颋助公。至于韩休峭直不阿,公窃叹曰:“不意韩休乃能如是!”求公之亚,其苏与韩乎。若夫守正不二,风度并推文贞,畏友独有文献。
当今第一人,已从卑位觉。
虽迟裂脑恨,应使祸心斸。
思勖何为者,远度安能捉。
维风绝爱碑,宰论空龌龊。
方开对伏弹,岂畏优人诼。
辞冕入东都,振衣昭华岳。
从兹取客卮,未烦日中濯。
何必赋梅花,始见冰心邈。

小许公,仁人孝子也。推按冤狱,能于枉滥之朝雪者甚众。起复固辞,能令使者李日知见其哀毁,不敢发言。予读其《立春剪䌽》及《惊秋汾上》之什曰:“裁成识天意,万物与花同。”又曰:“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仁孝之旨,真凄如秋而霭如春矣。宋广平有言:“吾与苏氏父子同居相府,仆射宽厚,诚为国器。若献可替否?黄门过其父。”故公与宋相得甚厚,介然守正,同相同罢,盖始终如一也。宋之刚直,助以公之真笃,仁人孝子,真益友哉!知广平,则知公之相业。至于文章,则自景龙后,时号燕许大手笔,或驾于许也。然文以人重,予终不敢后许而先燕。
许公苫块时,诚心动日知。
天子一忠臣,良繇孝子为。
我观民与物,岂不自亲推。
已识裁成意,应教罗织衰。
及夫献替日,亦惟宽厚贻。
箕裘洵国器,苏宋乃埙篪。
文章虽小技,巨手必孤持。
燕许如堪并,吴兢那可移。

文献生平大节,在于力争禄山为后患,林甫为庙社之忧,两事最系唐室安危。他日流涕遣使,诚戚戚乎其先见也。而子美《八哀》:“独言君子心,用才文章境。深嗟良史笔,芜绝大庾岭。”忾慕其文章,而遗落其节槩,何欤?史称公以文学为上所重,又曰上虽以忤旨逐公,然终爱重其人,每宰相荐士,辄问曰:“风度得如九龄不?”乃知公之文章,正与其风度相映发也。余独慨夫公既得罪,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然则开元之卒为天宝者,繇夫中书令之卒为荆州史耳。开元岁久,渐肆奢欲。公遇事无巨细,皆力争,然则公所争,又不独赤心之儿与蜜口奸矣。公何乐乎争?公知微最晰,感遇最深,公不争,则天宝之乱立见乎开元。《金鉴》为录,述前世之兴废,且以照当身之吉凶。公之先见,岂无见而漫争者?白羽寓言,苟效用之得所,虽杀身而何忌?公之争,知有国,岂复知有身乎?迹公前为左拾遗,即奏记元之劝,其远謟躁进,纯厚有味哉!公之亢直守正天性,诚然又不独知微与感遇也。
文献钟南纪,风度无遐迩。
当其拾遗时,首标为政理。
从兹媚子容,翻作有才耻。
移情入中书,何心希上旨。
酬恩惟尽力,力尽恩还徙。
忠良是羯奴,宰相归牛李。
白羽犹效思,金鉴徒褒美。
岂知先见人,必俟他年使。

退之气魄,衡云可开,溪鳄可徙。乃若《原道》,心以承先圣,箴佛骨以振时迷。公之气魄,盖从学问中来,故能直养其气,凌氛埃而四出,揭日月以孤行,其馀溢于毫楮,流为声歌,皆是物也。是以驱今驾古,尽倾《丘》《索》之藏,济溺起衰,合聚天人之美。溯公当年所称“李杜文章,光焰万丈”,后之视公,犹公之视昔耳。夫文章不足以尽公也,而不朽大业,已映馀辉于千载。矧夫至大至刚之气,塞天地而配道义,辟邪崇正,继往开来,以续子舆氏之绝学者,予安能不仰山斗而叹景行乎?
孟轲有真传,守待明孤位。
董舒溯其流,卿雄安可贰。
百世起闻风,千年韩子嗣。
道必原诸天,刚乃见其至。
焚骨八千涂,立言三古事。
如海日留声,刺潮焉足避。
溪山久属韩,大小予能识。
人存公亦存,公存文不坠。

《宋史》称,祥符四年,召陜州隐士魏野不至。五年,赐杭州隐士林逋粟帛。何以书予之也?野与逋之为隐也,名如其实矣。野不求闻达,居陜之东郊,为诗精苦。真宗自汾阴还,次陜州,遣陜令王希召之,不起,命工图其所居观之。逋力学好古,不趋荣利,衣食不足,晏如也。结庐西湖之孤山,足不及城市。真宗闻其名,赐以粟帛。逋将死,赋诗有“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之句,赐号和靖先生。予观二隐之意,皆有大不足于当年者。自王钦若导封禅,捏天书,鸱尾曳帛,神人梦言,从兹金匮之盛,天言也。玉清之作,天应也。泰山之封,社首之禅,汾阴之祭,天事也。以至野鸡山鹿,并形奏章;秋旱冬雷,率皆称庆。土木不息,饥馑荐臻。观二隐之寓言长往,孙奭之十事疏陈,易地则皆然矣。否则,欣一命而辄起,东封西祀,日置长安之田;希上旨而趋荣,依类颂言,尚希身后之宠。北山之移,能为东郊西湖。假乎野人,虽生不为种放逋客,虽死不为相如。此二隐者,不第独善其身,而思默悟其主者也。
陜州隐士野,杭州隐士逋。
野人不求达,逋客不荣趋。
野居傍东郊,逋薮结西湖。
精苦诗常有,封禅书本无。
野人召不起,野居天子图。
逋客闻其名,逋薮山不孤。
同时称二隐,百世起诸懦。
如何种左谏,东西日在涂。

希文做秀才时,便以天下为己任,乐以天下,忧以天下,《岳阳》一记,披襟而写照矣。晏殊知宣州,首延之以教生徒,荐为秘阁较理。未几,以请太后还政,出判河中。既为司谏,以伏阁争废后,被谪权知开封。又以上《百官图》忤夷简,落职。公之忠直,自此而名满天下。及其经略陜西,敌人相戒曰:“小范老子腹中有数万甲兵。”环庆诸羌呼“龙图老子”。既而秉钧柄政,更定三法。磨勘、荫子与科举也。条上十事。明黜陟,抑侥倖,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日夜孜孜,思致太平。独以裁削倖滥之故,谤毁横生。当国无几,莫遂先忧后乐之志。嗟夫!一范临军而一方瞻破,一笔勾簿而一路哭收。非具文武之全猷,蕴弘毅之远略者,而能之乎?先儒谓“本朝人物,当以仲淹为第一”,又曰“文正佐宋,皆圣贤事业”,知言哉!所用未售所学,宜其见惜于海内,兴慕于后世,岂惟二州之民与所属诸羌其生祠像、其死哀号哉!史称公性至孝,乐施与。方贵显时,置义庄以赡宗族。公仁覆天下,而施繇亲始。厥子忠宣,继称硕辅。所云尝先天下而忧,不负圣人之学。先臣所以教子,微臣资以事君。公之源渐为不诬,天之报施为不爽矣!
终能为己任,以先天下忧。
始知真重远,果属圣贤俦。
王道无偏驳,时心多怨雠。
岂烦众雕琢,而作庙堂球。
西儆来宵旰,公乃奋英猷。
军中得老子,胸甲满延州。
从兹天眷渥,十事靡中留。
期月行三法,千年叹一流。

尧夫天性高迈,于书无所不读。既而踰河汾,涉淮汉,周流齐鲁宋郑,久之来归,曰:“道在是矣!”北海李之才挕共城令,叩门劳苦之曰:“好学笃志,果何似?”曰:“简策迹外,未有适也。”之才曰:“君非迹简策者,如物理之学何?”他日,则又曰:“不有性命之学乎?”遂授以《河图》、《雒书》、《八卦六十四卦图象》,繇是探颐索隐,深造曲畅,衍伏羲先天之旨,有《皇极经世书》、《观物内外篇》、《渔樵问对》十馀万言。以举遗逸,授将作主簿,补颍州团练推官,皆不就。郑公、温公、申公居雒中,雅敬先生。先生岁时耕稼,仅给衣食,名其居曰“安乐窝”。旦则焚香燕坐,晡时饮酒三四杯,微醺则已。兴至,辄吟诗自悦,春秋乘小车出游,士大夫识其车音,争相迎候;童孺厮隶皆欢,相谓曰:“吾家先生至也。”先生德气粹然,不见圭角。有就问学,则答之。人无贵贱少长,一接以诚。故贤者高其节,不贤者服其化。程明道每与论议,退而叹曰:“尧夫,内圣外王之学也。”先生卒,程为墓铭,称其“纯一不杂,汪洋浩大,就其所至,可谓安且成”,盖实录也。元祐中,赐谥康节。前治平中,与客散步天津,闻鹃声,惨然不乐曰:“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不二年,南士作相,专务纷更,天下自此多事矣!”先生以安乐名居,而闻鹃不乐,乐己之乐,忧人之忧也。先生以前知著声,闻鹃声而知治乱,毋俟假龟筮而灼安危,通术数而不坠于术数也。三古以降,蕴内外之绝学,明天人之分际,先生一人而已。
人生不满百,元会何繇睹。
诸贤竞一时,先生留万古。
理至见天人,虚明出宙宇。
从兹叔季人,身揖鸿荒祖。
龙马动光仪,畴范收全谱。
萧萧安乐窝,百代图书圃。
前知何以知,不向龟筮数。
绝学繇心学,岂作宋儒腐。

史称景仁清白坦夷,遇人以诚。恭俭慎默,不言人过。至于临大节,决大议,嶷然如山,确乎其不可拔。历事三朝,百折不挠。而其大者有三:建储之请,濮议之争,变法之折,皆言人所不敢言也。自仁宗朝,初知谏院,前后疏请建储章凡十九上,待命百馀日,须发皆白。朝廷知不可夺,乃改公纠察,在京刑狱,同修起居注,及知制诰。入谢,首申前请。非深知国本者,其能乎?既事英宗,为翰林学士,极言濮王称考之失,与吕诲等俱罢,而濮议亦寝。至于神宗任安石变新法,力争不已而乞身,且曰:“陛下有纳谏之资,大臣进拒谏之计;有爱民之性,大臣用残民之术。”安石持其疏,至手颤,自草制极诋之。遂以户部侍郎致仕。公表谢,犹请集群议为耳目,以除壅蔽之奸;任老成为腹心,以养和平之福。天下闻而壮之。苏轼往贺,谓公退而名益重。公愀然曰:“君子言听计从,消患未萌,使天下阴受其赐,无智名,无勇功。吾独不得为此,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名,吾何心哉!”日与宾客赋诗饮酒。或劝之称疾杜门,公曰:“死生祸福,天也。人如天何?”元祐汇征,以公为门下侍郎,固辞不拜。以银青光禄大夫再致仕,封蜀郡公。二年而卒。由公之言,觇公之守。公之守,守所学也。公学本六经,不道佛老申韩之说。契丹、高丽皆传诵其文。天下称之与司马君实齐名。而君实亦曰:“景仁之勇,决予所不及。”公之见推,岂徒然哉!
如山范景仁,确乎不可拔。
廷争万乘前,龙鳞日几捋。
至言金石贯,浩气鬼神夺。
国本建诸初,庙名正其末。
两朝社稷尊,众议资裁割。
南士起纷更,嚣陵出禁闼。
忠爱何所容,歌吟空自豁。
银青再辞荣,党碑非预脱。

柯之盟,桓庄登坛,曹子手剑而从,请汶阳之田。已盟,标剑而去。以君有桓公,佐有夷吾也。嬴政何人,乃欲踵劫盟之举?惜夫其未讲于刺客之术也。识者曰:“轲之刺,宜为聂,不宜为曹。”聂者何?轵深井里聂政也。为严仲子报雠,伏剑至韩,刺杀韩傀兼中烈侯,左右大乱,所击杀数十人。因自皮面抉眼屠肠以死。勇哉!气矜之隆,是其轶育、贲///高成荆矣。轲而政也,以政当政,政安能自引而起,环柱而走?且东孟之会,持兵戟而侍卫者甚众,而秦法群臣侍殿上不得持尺寸之兵,徐匕何物?乃不足以当共搏之手,侍医之囊。左股既断,卒前斩于左右也。悲夫!
荆卿辞易水,徐匕入西秦。
误作登坛侣,惭他皮面人。

荆既废,乃引其匕首以提秦王不中,中柱,既被八创,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王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太子遁于辽东,燕王喜急用代王嘉计,杀太子丹献之秦。嗟夫!杀丹于后,由轲事之不成也。刭光于前,欲荆事之必成也。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生政自生轲,犹有生之心也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歌羽声者何人,为壮士者复何人?
短匕当长剑,中柱不中王。
八创酬太子,一笑谢田光。

轲之未发也,有所待,欲与俱。太子迟之,请遣秦武阳,轲怒叱太子曰:“今日往而不反者,竖子也。”至易水,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复为羽声慷慨,士皆瞋目,发尽上冲冠,遂就车而去。既至秦,奉使咸阳宫,以次进至陛。舞阳色变,振恐不能持图以前,左把右揕,果不获竖子之助也。秦既兼天下,而渐离乃能以筑击始皇,不中而死。此真轲之副矣。当日所待,复何客哉!厥后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张良令力士操铁椎徂击,误中副车。要之,皆天也。天不可问而可问也。长城未筑,匈奴未震,祖龙之死,尚有待也。荆之匕,高之筑,张之椎,犹夫东郡之石,不足以先滈池之璧耳。沙丘已秘,骊之徒,鹿之将,狐之王,何纷纷乎!素车白马,乃卒归斩蛇之帝焉。亡秦者胡。胡也乎哉?亥也!亥也乎哉?天也!天不可问而可问也。
击筑人何在,持图令舞阳。
非关徐氏匕,不及夏医囊。

赵且伐燕,代为燕谓赵曰:“今者臣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钳其喙,两者不相舍,渔者得而并擒之。今燕、赵久相攻以敝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父也。由是观之,非独燕、赵也,六国皆然。六国方啄,秦人方吞;六国方钳,秦人方斧矣。向使六国之君舍馀肉,休贪啄,申盟缔好,如率然在山,雍渠在原。殽函虎视,其稍息乎?臣悲夫六国之皆鹬蚌也,而强秦为渔父;臣悲夫渔鹬蚌者之终失其鹿也,而楚汉复为虞人,虞渔得失无了时。”注目沧溟倚山阁,诚有见于此也。可不告诸人乎?
蚩蚩鹬与蚌,渔者并擒之。
今日谁渔父,愿人熟计斯。

公输般为楚设机,将以攻宋。墨子百舍重茧见般曰:“吾欲藉子杀王。”般曰:“吾义固不杀王。”墨子曰:“义不杀王而攻国,是不杀少而杀众,敢问攻宋何义也?”般服焉,见之王。墨子曰:“有人于此,舍其文轩,窃邻敝舆;舍其锦绣,窃邻短褐;舍其粱肉,窃邻糟糠。必为有窃疾矣。今宋小荆大,荆有宋无,不啻三者之相去也。臣以王吏之攻宋,为与此同类也。”王曰:“善,无攻宋。”而今人争言输攻墨守,宁知墨之守,不以械而以义,不夺其攻具而禦其窃心乎?墨者兼爱,爱宋民,兼爱楚。义,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况百舍重茧以利二国哉!予于墨者,取其爱人而已矣。
公输机已就,墨子义相禁。
尔莫誇攻具,王当罢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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