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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乡邦文献天下宗,老刘诗语尤瑰雄。
晚作枞阳老祭酒,儋何绝学开鸿濛。
汪侯岂是姚王侣,赠句自写银钩工。
私印荧荧署老翁⑴,问君那得垒块胸。
佞䛕今古一邱貉,干人何事烦诛攻。
区区贾谢谁齿数,伊吕亦会时命通。
百年太平盛文物,梁栋先后百十公。
双凫乘雁能多少,五鼎半菽将毋同。
不如文采照后昆,收藏片甲皆虬龙。
又恐残墨有剥蚀,终亦变灭随云风。
古人已抱不传死,嗟岂糟粕能为功。
我过枞阳吊耆旧,欲访手迹知无从。
兵燹摧残见此本,恍游东序窥钟镛。
泰山豪芒慎守宝,当令一线延无穷。
⑴ 公自注:「卷有印章文云『老翁何所求』,又卷自署云『时年七十有五』。」
至人发兴真卓诡,以画喻石石喻水。
埋盆激水写离堆,坐揽岷峨五千里。
岷峨到眼归不得,海上石芝行可食。
鹤峰雪浪舞阶砌,高斋法供无消息。
阎浮一沤身一叶,嗟石与人谁主客。
奇章平泉真大惑,不见北齐冢中石,去入谁家作阶墄⑴。
张侯也是好事人,藏此纸本如奇珍。
岂会东坡思两孙,意亦故山聊心存。
平山堂下君家园,树石幽好泉娟娟。
何时宦成归林泉,百株石林对洼尊,仇池九华安足论。
⑴ 公自注:「张君装池苏铭为圆图,图中实以北齐墓志,亦定州所得者。张君告余云:『此志石近已为人取去。』」
昔我为冀州,拥彗迎经师。
暇辄事幽讨,得失争豪氂。
圣神久徂伏,百家日纷歧。
舍要捃碎琐,后生滋眩疑。
君才实天挺,为人作蓍龟。
顾我无一能,相欢忘嘲嗤。
一别五千里,前踪今安追。
辛年嘉平月,见此宁馨儿。
阿翁四十馀,官贫无遗赀。
为民出死力,上官邈不知。
前年下一檄,夺县不使治。
今年使家符,又令更代之。
流闻里父老,感德自嗟兹。
生平所遇官,历数不用枚。
好官有慈惠,当路多瑕疵。
恶官贪又横,乃反见谓才。
好官不暖席,恶官久恣睢。
好官起又废,恶官印累累。
好官垂橐返,恶官稛载归。
贵人与贫贱,好恶各有宜。
再见我公去,吾徒何赖依。
受德不能报,感激在寸私。
天公傥有知,玉麟来蛇蛇。
斯言岂敢任,先泽或未衰。
候代未及谢,已闻呱呱啼。
昔我先君子,文行高巍巍。
萧条四壁中,天瑞生灵芝。
长老作歌颂,以为乡䣊规⑴。
休祥亦何验,竟死郁不施。
有四丈夫子,荆花今半萎。
诸孙复几何,二雏方卑飞。
常恐世祚薄,无人光门楣。
何意睹英物,剖此明月胎。
阿翁不媚世,折臂成良医。
自非脂与韦,安能取世资。
不愿汝公卿,愿汝无害灾。
家有万卷书,祖父之所遗。
六籍逮诸子,文字足娱娭。
盛汉两司马,刘扬班踵随。
中閒曹阮陶,骚雅亦末亏。
唐世盛文章,开元元和时。
惟李杜韩柳,前空后难追。
欧王苏黄元,明代惟一归。
吾县方与姚,国朝所宗师。
此人皆千载,至精有留贻。
学者如牛毛,成比麟角稀。
汝伯所师友,曾张多文辞。
惜哉冉求画,垂老无能为。
愿汝继所志,挥鞭籋云驰。
传家有大业,好爵安足縻。
⑴ 公自注:「同治中,家生灵芝数本,父友吴菊农先生为作《灵芝歌》。」
去年大雪冬苦寒,花树屃赑根干顽。
春到不自解困劣,开落草草惊莫原。
过时岂复有生意,枉沐膏雨飞流潺。
老藤千岁久盘礴,得气怒发殊未阑。
留芳坐待群卉尽,嫣然孤笑青林閒。
我知精气故未竭,顺时自止仍轩轩。
虽然乘机妄发岂不耻,收汝浮采无为繁。
高花已阅年代久,顾此一瞬谁汝攀。
君知此祥果谁为,笑与英少簪华冠。
薖轴乖素抱,羜牡求亲友。
逢迎惜才难,离索惊衰久。
君自储楩楠,吾方贼杞柳。
谁知千戴心,复此一樽酒。
如何尚羁旅,怅然怀广受。
端筴命太筮,保名𨔵能飞。
岂知精已亡,虚此芰荷衣。
君家好兄弟,蚤能饮上池。
残经何足守,往济艰难时。
十年藻咏楼前住,到眼文书花在雾。
坐窗不遨古所叹,临风时倚池边树。
傍无壮士和高歌,坐啸园林惜迟暮。
姚侯兄弟吾旧游,遥山近水多歧路。
大姚挟册哦讼庭,吏民掩耳惊问故。
小姚投劾事长吟,守高不使衣沾露。
忽枉巾车千里馀,精悍眉閒色未除。
昔人相印弃如屣,翻为穷愁欲箸书。
剑有一吷何足道,往问获鹿当怡如。
陂塘一雨六月寒,阴阴万树坐瘖顽。
老藤后时贾馀勇,造化机变谁能原。
往年藤花岁再放,亦值夏雨流淙潺。
我时哦句为花寿,怪花失势心不阑。
岂其妄发不自敛,强争妍媚俄顷閒。
故知凭气偶一泄,有若得宠不敝轩。
岂期今夏袭故迹,雨中烂漫仍红繁。
心知非时愿久假,过眼飘堕难追攀。
留香忍待明岁发,为召婚友罗衣冠。
故人过海夜相存,去复领客来淩晨。
客口倭言胸汉文,谬籍虚誉以身亲。
手持宝刀古莫干,语我铸此今千年。
镦有铸人名自镌,拔鞘闪闪光烛天。
逼视不敢矧敢扪⑴,有欲淬厉出海垠⑵。
当其铸时逃深山,齐戒百日断爱恩。
于辟万鍊功十全,久乃成此秋水神。
试人濡缕沁血痕,年深至宝多堙沦。
祇今存者价莫论,市乡三十骏马千。
王藩故社争流传,贵主窈窕以文身,爱客脱赠比龙泉。
今以似子致拳拳,我闻客语愧在颜,以何当此希世珍。
尝闻良冶火精纯,断发剪指入垆燔。
古法寖失归海人,操戈入室駴末闻。
多客重惠良殷勤,天地四方多贼奸。
猰㺄凿齿连为群,有备孰敢躨吾藩。
利器入手胆轮囷,岂惟示戒卫不然。
逝将持此酬恩冤,周行江海清波澜,万一两鲛夹我船。
我老虽非佽飞伦,尚能入水屠腥膻。
善刀寄声谢吕虔,冲天剑气君试看。
⑴ 公自注:「客言扪则锈涩,不能久藏。」
⑵ 公自注:「客言中国不能淬厉,当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