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甚武,神机独潜。
虽在受降之际,亦如待敌之严。
纳夫授首之人,敢矜已胜;
类彼临戎之日,以备无厌。
夫惟兵收决胜之功,将有防微之智。
谓寇之穷也,虽已见于屈服;
而心之险也,犹未知其诚伪。
彼既降矣,曾无自满之心;
如受敌然,必谨非常之备。
于时大敞坚壁,旁标碧幢,抚丑类胁从之众,纳渠魁肉袒之降。
如将受夫大敌,惧见欺于小邦。
方陈释缚之仪,深虞变诈;
若处交绥之地,敢恃敦厖?
莫不肃我军容,严予兵卫。
虽残寇之臣附,犹两军之交际。
非惟伸大将之威,盖恐堕敌人之计。
受其璧,焚其榇,豫防一旦之危;
称尔戈,比尔干,阴养六师之锐。
议者曰:「彼之降也,既挺身而至矣;
我之受也,当开心而待之。
何必招携之日,乃同禦侮之时」?
盖念犬戎之难信,深恐狼心之或欺。
与其有变以无备,孰若居安而虑危?
岂不见行俭审兹,果能平夫突厥;
耿公明此,遂终定乎车师?
彼有坑既降者,固出诈谋;
使自缚者,尤非善画。
曷若我外弛金鼓,内严矛戟,深防祸起于所忽,亦虑敌乘夫吾隙。
彼如犯顺以欲为,我则称兵而将亦。
伐崇因垒,既施文考之威;
就塞筑城,兼取武皇之策。
因知力角于锋镝者敌尚能禦,变生于肘腋者患何可当?
今也勍敌虽闻其詟服,祸心犹恐其包藏。
惟吾之为备也,既自严密;
则彼虽好乱也,乌能陆梁?
且异夫魏子会秦,卒受欺于商鞅;
唐臣盟狄,果见劫于平凉。
噫,屈膝而服也,人固畏威;
噬脐何及也,吾当虑后。
毋弛禁以自忽,必整军而后受。
方今将军纳降众而献俘于庙焉,不废严兵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