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途悬霄兮石齿齿,猿狖莫攀兮人上慄。
玄熊赤豹兮,足茧而喉喘兮,过雨行云兮愁半腹。
彼谁驱车兮车载盐,鞭不前兮车欲覆。
嗟尔马胡为来哉,玄虽黄兮足则绝。
世皆贵肥而贱瘦兮,畴取尔之权奇。
孕房精于渥洼兮,曾父龙而母螭。
四碧玉兮双批竹,瞳生棱兮镜新磨。
喜鹊厉兮怒人立,蜾尾麟身兮斑五花。
䀈齿至兮辞冀野,谓崇丘其黄金。
胡不登乎天闲兮,反贾竖焉相寻。
贾乃牵尔而为骖兮,其车也不粪则盐。
贾既轻尔而重利兮,之东北忽又西南。
其载也积至斗,其驱也鞭又筴。
皮乾毛暗兮乌啄疮,三山露骨兮四蹄落。
惫两耳兮牛垂,胁一息兮鱼沫。
吴之盐兮蜀之途,去苦迟兮来不速。
食不饱兮力不瞻,移一步兮三四蹶。
叱惊鬼兮鞭劈雷,跼不前兮汗滴滴。
何昔日之龙孙,反蹇驴之不若。
哀时命不相谋兮,涕方瞳兮如泣。
余乃攀辕而遮道兮,为骏骨而一哭。
尔马也胡为来哉,吁嗟乎至于此极。
哀之命不哀亦命兮,遇也时时不可必。
呜呼,自其遇者而言之,则买死骨金且五百。
自其不遇者而言之,则却千里日行百里。
自其时者而言,则驽骀尚蒙锦绣。
自其不时者而言,则麒麟亦获于郊薮。
盖自古而犹然,固遇时之非偶。
是知鲁羵未办兮,等看丧家狗。
周熊未卜兮,只一屠牛坦。
逮鹰扬凤歌于当世,而后方识追风灭影之与跛驴病颡而悬远。
噫蚩蚩之盐竖,岂知尔之为骏小。
歌曰:世有伯乐兮,骏升天衢。
世无伯乐兮,骏困盐车。
不是无是马,只是无是人。
其真无是马耶,其真无是人耶。
人兮马兮,柰何乎天。
歌未竟,忽风云兮又雳霹,马龙逝乎玄间。
余始知神骏之变化兮,终不为盐车中物。
彼媢圣嫉贤之世人兮,又何异盐夫之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