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升南楼，课仆芟柴棘。
呀然栾栌深，歘见苍鹘立。
蠢腹涨膨脝，锐头抱㤕惕。
惧人迸欲高，失势飞难疾。
余乃撼壁呼，声强恃理直。
焉有翰墨场，容此野鸟突。
况又户牖扃，难受逋逃逸。
一呼翮已倦，再呼追正及。
可怜一入手，驯扰如熟习。
吾家有娇女，绩麻日寻尺。
倾筐出针线，惧彼复腾掷。
絷之栏楯间，试以诎其力。
嗟尔鸟来前，贵贱理则一。
尔我无诈虞，何由被羁絷。
吾家读书楼，少保所开斥。
本以藏琴书，匪供尔窜匿。
奈何白昼间，公然相主客。
楼西缠枯棕，楼东偃死柏。
雷劈翠鬣焦，雨落苍皮湿。
尔可长子孙，尔可觅衣食。
告尔尔不闻，尔反此阑入。
架上邺侯签，秽污恒狼籍。
畜怒我不言，贾勇尔奚益。
昆山小石壁，酷爱肌理白。
传自处士公，婆娑见手迹。
讵忍莹洁姿，亦受黦污厄。
我又昧作家，不晓什一息。
荒田失耘菑，废圃少种植。
破囷露馀粮，悉从齿牙摘。
尔复肆老饕，呼朋健越陌。
蹂躏及刍稿，践踏到籉笠。
侮我讵一朝，御汝无片策。
我今姑小创，尔后无入室。
主人墨者流，梵夹曾手葺。
尔亦血肉躯，忍不相矜惜。
江湖莽浩荡，乾坤大几席。
誓令天上鶱，免作盘中炙。
努力食残羹，强起餐遗粒。
所愧主人贫，粗粝无委积。
语竟解其缚，缚急绳阨塞。
解绳未及终，决起坠墙壁。
谁何狸奴蹲，踞窦伺其急。
磨牙横咀噬，排爪如密栉。
利害转眄间，世事斗疏密。
计泄遘迍邅，肉躁受搏击。
但知前可图，不料后有敌。
智短值豫且，途穷困乌获。
呜呼处斯世，万物相煎迫。
求生贵有道，逃死亦多术。
我心五岳兴，怀抱填于邑。
眼前细碎多，亦使心魂栗。
刘项互纵横，鸡虫喧得失。
于兹悟至理，勿效儿女泣。
拄颊看二豪，委怀视七国。
皇天速报应，刑罚用深律。
田鼢倾窦婴，范雎避蔡泽。
自古已云然，谁怨复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