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志四章次陶韵 清 · 张混
四言诗 出处:而已广集卷之三
世之称稀贵事而人所庆贺者有三。生年之回甲也。登科之回榜也。醮礼之回卺也。此皇王帝伯之势焉而不可取。秦楚陶猗之富焉而不可求。贤人君子之德焉而亦不可必得。惟寿焉而后乃有焉。然遇甲之回。十之五六。榜为百之三四。婚则千之一二。古者无闻也。本朝四五百年间。群生咸囿寿域。人瑞蝉联。国俗崇此三者。几乎成风。三者之中。回婚尤重焉何者。三代则二十而嫁。三十而有室。汉氏以降。此法寖坏。然犹十六七而嫁娶。除非耄耋之龄。不可以袭而取。此向所谓富也势也德也而不必得焉者。箕圣叙五福。一曰寿。旨其微哉。凡曰回婚。庆云庆云者。父母俱存。兄弟无故。家稍丰然后。乃可为至乐。不如是则虽当之。不足以备乐事。嗟乎。不肖命途多舛。终鲜兄弟。茕孑单身。兼之以一足蹒跚。其痛一也。距今岁数年。遽遭崩天之丧。其痛二也。家素贫■。在平日菽水不能供朝夕。裘葛不能备寒暑。其痛三也。所自宽譬者。不肖今年五十有五。慈母寿方八十二岁。而今玆癸酉二月二十七日。即回婚之年若月日。为人子而逢此日。其为喜幸。曷有其既。呜呼。天不吊余。粤在己巳秋。先考弃世。其岁恰满八旬。幸或差迟四年。则今日欢悦。尤何可量也。呜呼。虽以三代汉氏嫁娶之法论之。庶可及先考在世之日。若较以挽近甫十岁交婚之习。绰有馀日。而况先考执友尚今多无疾在世。繄我独罹。不获此庆。以一悲而废一喜可乎。为事存而忘事亡可乎。夙夜思惟。不知所以攸安。忽自解曰间者匏园郑景淑氏当此境。赋诗言怀。求亲知和。情非我同。呜呼。不肖当玆先咷后笑之辰。益切以喜以惧之衷。邹孟氏有言。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凡有可以慰悦亲意者。何事不用其极。问诸同志。以为礼有据乎义有起乎。不肖先告之匏翁事。继之云此是百人而一遇。终身而不再睹。坐度其日。私情之所不忍。制衣裳献母亲。陈芬苾告先灵。为酒食会宗族。上以慰天只之心。下以纾小子之怀。庶或为礼之本于情而义起者乎。且又念之。幸值圣明升平之日。不肖与二子俱有斗粟之微廪。且吾母氏筋力彊旺。神精无衰。静居时溯自未笄五六十年间事。为儿辈传诵历历如隔晨夜。灯下读谚书。眼不挟镜。如或进之则喻以叆逮隐映。终不若不挟之为愈。其他寝食行步。大率称是。虽云力不从心。其虚其徐。乃办数年之俸。略具当日之需。友人朴絅伯,李公默亦厚遗之。俾遂不肖区区之志愿。始以不获已之私忱。仰白慈闱。慈闱欷歔顾小子曰。未亡当此。靡日不悲。其日其日。其乐只诸。小子跪而再告。母也天只。不谅人只。三请而勉从之。是日至与筵者不肖及长男昶,次男旭,孙命得,命孙,命吉并幼。妻若二子妇。从弟涑,潗。堂侄晙,皖,象圣,龙,再麒,允麒,象甲,象得。或童或冠或幼。外从弟郭仁哲妻。内从弟李景禄。门生李相观,相晋兄弟。林祥麟。庶姑母及从弟妻。戚党妻党姻娅暨内宾并二十二人。于斯时。五日而寒阴。三日而再雨。是日也。天气晴和。得天之助。何其幸也。薄具罄欢。日暮而罢。不肖仰昔俯今。悲喜交集。而义不胜情。喜踰于悲。甚矣不肖之顽迷也。累颂慈母万寿无疆。谨述四章。以写不洎之恸。遍乞当世君子之各体一篇。以为吾张后昆之纪实。抑亦附世所称稀贵者之末。维此哲人。谓我矜恕。
千冬一春,嘉会在玆。
堂有谖草,迨其茂之。
乌鸟私情,曰止曰时。
瞻彼岵树,雨露怆而。(一章)
葛藟绵绵,犹庇厥根。
杕杜菁菁,哀我独存。
飨不为槩,闻诸圣门。
欲亲之养,维古攸敦。(二章)
速我诸宗,愧我室陋。
终窭且贫,不及亲旧。
以永春晖,乐不在富。
子心悲喜,母氏增疚。(三章)
小子之守,小子之坠。
桑榆景晚,岂不畏畏。
亲寿耄耋,流光隙骥。
匪效匪溢,寔出情至。(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