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持节燕山去，燕山漫漫路几许。
仅传长城易水名，不识金台柴市处。
燕山古称帝王州，轩辕有台临蓟丘。
自从殷周视荒服，太史采诗无燕讴。
夏盟诸姬国最僻，七雄之世疆渐辟。
纵道屠门壮士多，毅轲俱是诸侯客。
迫近山戎俗椎鄙，那敢长安洛阳比。
茫然李广刘琨迹，健者慕容拓跋氏。
营州牧儿节度使，卢龙不复天王地。
兵强马壮凌八州，遂历辽金至元季。
地气从南还复北，奠鼎宏基忆永乐。
乾坤浩荡收氛祲，岳鄙葱笼改颜色。
二百年间朝野静，文章礼乐誇全盛。
号令奔趋几万里，血脉流通十三省。
皇极巍巍午门开，浮云冠盖四方来。
徐张不减三杨绩，李何先驱七子才。
秖缘生材地为限，杞梓尽是东南产。
由来桂玉难为居，况复风土不相惯。
朝趍省闼暮罢官，已是驱车渡桑乾。
遂成令甲关名节，不见京师住衣冠。
通衢大宅空无数，除是戚里仍贾竖。
终然谣俗杂夷夏，自是规模愧前古。
客魏公然弄天网，国势瓦解谁能当。
九营健儿鞭不起，闯贼直来坐御床。
岂有雄城与虎旅，容易崇朝拱手予。
寿山煤阁云冥冥，行人到此伤心绪。
丈夫生世贵壮觌，度沈经辽由咫尺。
莫谩事事凭驿舌，且可行行纵双目。
谁拥狼胥填帝都，山河不曾今古殊。
石郎割土元无赖，吴儿献关复何愚。
秖今万国归一统，饮食衣巾满汉共。
各安其俗甘为役，不忆前明况唐宋。
普天光头复佞佛，金像腰赍颈珠缀。
宁投道观依张师，留得一生头上发。
颇闻近岁事游嬉，西山玉河何瑰奇。
地仍萧后妆楼拓，石曾宣和艮岳移。
西洋技巧穷殊状，上元火戏供欢赏。
名花语鸟无不致，当街洞开琉璃厂。
四夷邸馆列纷缤，就中豪贵蒙古人。
夫子庙庭春草深，南士年年网罟频。
尚招群儒集如云，四库编摩百代文。
乃知长策善赚人，研椠之间空白纷。
老夫平生好奇闻，每逢归客烦相问。
即事不分治乱机，百年谁料盛衰运。
所谈无非建州俗，中华旧迹那梦忆。
小人无怪信痴呆，君子胡为亦见局。
不如且坐对陈编，五服八荒罗森然。
作歌送君歌正长，燕山万里当阶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