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在童稚日，惟我三叔侄。
龀毁差数岁，同时头角出。
江湖曾比邻，城郭且同室。
家君置之侧，左右提仍挈。
教之以义方，勖之以世烈。
古史及前经，指画兼口诀。
弦诵家成塾，功令课勤忽。
有似园中树，栽植枝柯茁。
亦似井有源，疏泄液不渴。
叔氏天赋厚，允矣人中杰。
少也已奇伟，长而愈颃颉。
丈夫不自赖，穷巷蛰圭穴。
四壁甔石空，七尺布衣裂。
饥寒世所耻，安之益奋发。
虬边尺水小，鹏外长空阔。
从君性仁明，兼之美风骨。
大布去缋䌽，良玉少瑕觖。
坟典继先业，不为家累夺。
盖古有所云，有蕴终必达。
宗党称二珍，早晚巨我阀。
二人愚者我，自知极湔劣。
圣训犯不幸，巍第早唐突。
未能学于古，入官多颠蹶。
所以七罢官，清时乐閒逸。
高才久蹇连，楚宝例三刖。
从祖大抱负，亦不尽施设。
仲父命也穷，不名竟夭札。
袭训集二胤，受报若合节。
圣后御宸极，大岁在于乙。
既试龙庭策，方歌鹿鸣阕。
我时随家君，朝服复象笏。
缓步出青琐，拜手贺丹阙。
绕日祥云飞，传胪紫霄彻。
侄名居第三，叔名居第一。
争言积庆应，赏叹啧其舌。
门阑倍辉光，声闻渐蔼蔚。
妙简推俊彦，接武布迩列。
我本禄仕计，环顾乏儒术。
粗能事诗书，虚名真忝窃。
儒班作冠首，宠奖承华綍。
由是许身亢，立名贵介洁。
忍为女子容，随俗效媚悦。
赫赫光世绩，遌虞期二八。
导泽被群生，成乐致灵物。
是臣职分内，然后臣道毕。
海山千里碧，云鸿去一瞥。
那无象外兴，日夕思超越。
只缘感际会，轩冕自牵掣。
鸱鹗吓鼠急，射工须影密。
从君为之忧，亟欲易其辙。
叔氏固忼慨，于心不屑屑。
狂波捲大陆，颠倒岗峦折。
滔滔举一世，谁作砥柱屹。
居然三岁间，次第关湖黜。
芦岭直丛丛，浿水流活活。
催唤暝渡舡，怯转危石軏。
间关走异乡，久忍风尘别。
俄闻自京报，从君辞禁闼。
县印大枯棋，仙令学种朮。
冉冉时序徂，杳杳鱼鸿灭。
唯分三处光，一天悬明月。
国恩宽罪籍，明年返徐伐。
重会北麓宅，剔灯双眼刮。
再款南厓扉，笑迓走尘袜。
尚少座中人，音容隔嵽嵲。
圣神参天造，大运已回斡。
投閒分所当，小臣议论绝。
非有冒新愆，孰知仍旧罚。
惝恍青门左，别泪洒寒日。
间道透重峤，来攀清淮辖。
离忧久婴怀，饮食犹含哕。
平生寸肠里，久贮数斗血。
耿耿忠孝愿，此心固如结。
儒冠本误身，闵悔何能拨。
既而聊自慰，抑首稽经帙。
坦坦行平地，幽人虎不咥。
二仪方相隔，君子合囊括。
是以圣与贤，迕而能自拔。
况我以中材，竛𥩵涉季末。
驷马难追及，桑榆戒蹉跌。
琼婆喻盈虚，泷吏讥满溢。
刺史悟平素，内□破幽郁。
天生我三人，有意故乱拂。
惟当顺以受，静俟老眼察。
我志自可遂，天命何能必。
谓我无所稽，愿就丹青质。
持之寄相勉，毋徒叹乾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