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德在戍,西皇代夏。
屏翳收祲,望舒整驾。
乘凉飔之夕起,挹池塘之含清。
携风雩之冠童,步逍遥乎中庭。
于时也月上东岭,光在西林。
深松生影,瘦鹤俟吟。
廓太虚以为室,喟聘心于八极。
倏神境之俱𨓏,遂高驰之邈邈。
于是南楼庾令,桂苑仲宣。
牛渚兰棹之客,鹤楼金椎之仙。
玉壶寒冰之明远,清风朗月之玄度。
历千载而神会,若相吐于心素。
中有人焉,形癯神爽。
玉佩莲烛,椰冠桄杖。
棱棱乎竹君石友,仙仙乎金马玉堂。
将猋然乎远去,忽何为兮在傍尔。
乃揖余而告曰:子不知是岁之为壬戌而是日之为七月既望欤,子独不闻乎千载之前有以是岁是日而泛舟于黄江之上者欤。
曾日月之几何,奄天星之载周。
悟胜会之难常,惜良夜之易遒。
况文藻之虽远,而胜区之尚留。
子何不揽词垣之逸辔,历块都而旷瞩。
溯流波而独往,蹑古人之遗躅。
而乃甘匏瓜之长系,局埳蛙之浅观,徘徊于庭宇之窄。
而自以为天下之奇玩,得无为大方之所博粲欤。
余乃悄然而思,恍然而悟。
口不能尽,请以文喻。
子独不见夫失烛而行于昏黑者乎。
左顾慄崖谷,右旋惴榛棘。
虽蹈乎九达之康庄,而蹜蹜乎恒若无移足之隙。
及夫长河横练,素月扬明。
深潭数鱼,疏樾无萤。
挹遥岑于咫尺,恢阶庭于天际。
即玆数武之间,而居然有千里之势。
斯岂非明暗之异境,而远近之殊睇者乎。
然则彼魂酣于穴蚁,而目瞠乎亥豕者,虽竹林兰洲,犹之乎城市也。
若夫毓秀于扶与之中,而游神于旷漠之外者,亦何必雪堂兰皋而后,为名界也。
且子不记夫勤师之为子诵者乎。
江山之胜,莫适为主。
而奇丽秀绝之气,常为能文者用。
虽欧阳子之不蹑馀杭,而西湖一曲,已在公几案之傍。
子又安知吴山楚水之不在我方塘,乃独窃窃然求之于折戟沉沙之战场。
嗟呼,子既知江风山月用之而不竭矣。
岂不知夫奎璧精英之钟,海岱清淑之酿,是亦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彼固子与客之所共乐,斯又吾与子之所共得。
苟余神之相交,亦何恨乎旷百。
息辞竦听,寂然以俟。
松风徐来,若闻菀尔。
乘回飙兮云驭,謇谁须兮大荒。
见波心之冰轮,犹髣髴兮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