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古藤下,欲赋藤花诗。
藤花自妍人老丑,诗之丑也又过之。
含毫欲下不敢下,邈然终日拈其髭。
南曹故事既散轶,众口传说纷参差。
不知此物自何代,但见老干盘虬螭。
当春花叶讶何丽,恨无秘思争新奇。
忽披榛翳得碑记,藓文明灭微可窥。
云在弘治岁癸丑,长洲吴公官于斯。
右厢数楹公所憩,紫藤二株手自莳。
因之俯仰感今昔,一官先后同班资。
风流不坠起遐慕,以理揆测还然疑。
此藤虽然黝而古,连蜷偃蹇殊凡姿。
问年或可举盈数,安得许久如碑辞。
碑之岁月况辽远,百有四十今其期。
要知旧本在碑后,宛其死矣为枯枝。
后来好事访遗迹,远晞前哲踵所为。
惜哉恍惚难具论,至今莫识种者谁。
世人往往贵耳食,观物不复穷研推。
雷同附会类若此,使我反覆生嗟咨。
又思当日种此者,东铨华重非贱私。
一朝姓氏遂湮没,遑问治迹官崇卑。
人生患与草木腐,草木未腐名先澌。
可怜身世太局趣,真若野马空中驰。
所以古人志不朽,区区名爵剑一吹。
我今幸际圣明世,妄期竖立来牵丝。
浮沉或厕大贤后,寄以臭味无差池。
祇嗟齿发日颓暮,不才窃禄仍虚縻。
署纸不省实愦愦,诗成独后才衰迟。
万端销废逝将老,藤乎得地方乘时。
愿言封殖俾勿坏,我诗藉尔传来兹。